主祭便是大唐最尊贵的人,也就是大唐的皇帝李渊。
杨妙言听到长孙要邀请她一起操持腊月的傩戏,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重的起来,由此可见傩戏祭祀在唐人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杨妙言问,“嫂嫂,此事往年不都是长嫂在操持吗?”
长孙绕有深意的瞥了李元吉一眼,苦笑着对杨妙言道:“往年确实如此,可今年不知道怎么了,父亲非要你我二人操持。”
杨妙言忍不住道:“可我并没有接到父亲的旨意。”
长孙拍着杨妙言的手,道:“我现在告诉你了,你不就知道了?”
杨妙言瞬间变得哭笑不得。
李元吉能理解长孙和杨妙言一个苦笑,一个哭笑不得。
据他了解,傩戏祭祀跟寻常的祭祀可不同,不是站在太庙前,各归其位,听一听上表祖先,亦或者上苍和九幽的祭文那么简单。
傩戏祭祀是要演的,是上千人带着脸子,也就是俗称的面具,又唱又跳的展示给八方鬼神,以及上苍九幽看的一种祭祀。
曲目很长,必须完整,必须有始有终,有头有尾,必须让八方鬼神和上苍九幽给看高兴了,看尽兴了,来年不降下病灾。
所以傩戏祭祀很长,往往一场祭祀,要持续两三个时辰。
为了避免出错,为了让八方鬼神和上苍九幽满意,傩戏祭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时间精力去排练。
李渊虽然是主祭,但是只需要在真正的时候露脸。
但长孙和杨妙言作为操持者,就得天天露脸,并且劳心劳力的。
所以长孙一脸的苦笑,杨妙言一脸的哭笑不得。
李元吉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脑海里有关傩戏祭祀的记忆,发现傩戏很像是戏剧、跳大神、古乐、古典舞蹈的一种结合体。
亦或者说,戏剧、跳大神,以及一部分的古乐、古典舞蹈,是从傩戏中演变而来的。
戏剧中有生旦净末丑一说,傩戏中也有未、净、生、旦、丑、外、贴旦、小生一说。
两者之间明显的有着必然的联系。
不过,戏剧加上跳大神,总让李元吉有点违和感。
李元吉觉得,这种违和感,大唐上下,应该在只有他一个人有。
毕竟,他是先知道的戏剧和跳大神,然后才知道的傩戏。
而唐人,只知道傩戏,却不知道戏剧和跳大神。
尤其是跳大神,在后世都已经被玩坏了。
提到跳大神,总会让人觉得有一种愚昧无知的感觉。
正是因为有这种感觉的加持,所以李元吉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傩戏充满了违和感。
但这种话,他又不能说,甚至都不能私底下跟人分享。
因为这个时候讲究的是国之大事,在祀在戎。
祭祀和战事在人们心里的地位极高,根本容不下有人非议。
李元吉敢肯定,他敢将自己对傩戏的真实想法说出来的话,一旦被传扬出去,一定会有人站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个蛮夷、胡种。
即便是会死,人家也在所不惜。
在这个时代,怼皇家就是一种不畏强权的精神,尤其是怼李家这种本身就有瑕疵的皇家,人家可以无所畏惧。
“嫂嫂您就不该告诉我啊。”
杨妙言苦笑着说。
傩戏祭祀,杨妙言倒是懂,也勉强能操持,但她不想插手这种事情。
婆婆虽然已经亡故了,但是长嫂和二嫂还在呢。
这种事情本不该落到她头上的。
长孙冲着杨妙言眨眨眼道:“这可是父亲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
见杨妙言苦笑着不答话,长孙又道:“父命难为,你我都拒绝不了。”
杨妙言苦笑着点点头。
父命确实难为,更别提这父命中还带着君命。
“那你就收拾收拾,随嫂嫂进宫吧。”
长孙见杨妙言答应了,准备带杨妙言一起回宫。
说完这话以后,还特地看向了李元吉道:“四弟今岁可要继续扮演方相氏?”
方相氏是古代民间普遍信仰的一位神祇,主掌驱疫避邪。
唐代的傩戏祭祀中,方相氏足有四位,各领十二位黄门弟子,以及一方神兽,外加一百二十位扈从。
前身扮演过方相氏两次,所以长孙才有此一问。
但李元吉对这种事明显无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长孙追问李元吉是不是相中了其他的位置。
李元吉果断说自己有脑疾,大夫说自己不适合在外面又唱又跳的吹冷风,所以就不参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