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荆棘花开,焚烧欲望之火(八千字二合一)(2 / 2)

所以,燕都市的枯燥日子她能忍受。

但这地牢里的枯燥日子算什么回事?好不容易来一趟幻·长安,结果繁华的城市夜景没看到,直接就给关到密闭的地牢里,哪儿都去不了。更关键的事,她的力量没了,现在就是活脱脱一个凡人,还是个不怎么锻炼,肌瘦肤白的弱女子。

枯燥,枯燥……

无聊,无聊……

一想到还时时刻刻有人在监视自己,她就更加烦闷了。她可不是什么被偷窥会感到兴奋的人,只想把偷窥自己的人眼睛给挖出来。

只好盼着,

“教练……教练……快来救我啊……”

管月细碎地念叨着,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盹儿。

直到铭刻了古符文的地牢大门颤抖出声,才猛地惊醒过来。

是教练来接我了吗?

管月充满期待。

这份期待在她看到一个面色灼热的小老头儿似,迅速清空,并急转直下,变作厌恶与恼火。

“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管月皱着眉。

付成文笑了笑,

“现在嘴硬,待会儿就软了。”

管月拧着眉头。这个人她很讨厌。

她十分不喜欢那种把侵犯性的目光赤裸裸地摆在脸上的人。她始终觉得,一个人心里头有各种欲望都很正常,但如果管不好这些欲望,那就是废物,就是最她最不想打交道的人。

付成文说,

“不过你还有机会,我给你这个机会。说吧,自然而平常地说吧。巫相在哪?”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付成文稍稍闭了闭眼,然后睁开,

“人的七情六欲是一种本能。不知道,缪姑娘的这份本能,强烈不强烈。你别担心,观世楼从来不用刑讯逼供那一套,肉体上的折磨实在是太不人道了。而且,好好的身体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谁人瞧见了不心疼啊。”

管月冷声说,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划在你身上的刀子。”

“真是个牙尖嘴利的人。不过没关系,我懂得你的心情。再贞洁再刚烈的女人,胸口也依旧是柔软的吧,心也是肉做的吧。”

管月嘲讽道,

“怎么,你这五短身材的癞蛤蟆,也想蹭一蹭天鹅了吗?”

“你跟你那个小郎君一样,傲慢无礼。”付成文眯起眼睛说。

“那么,到底是谁像条夹着尾巴的狗呢?又是谁,自以为自己掌控了别人呢?又是谁,只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大下狠话呢?这些话,你敢在骆登仙面前说吗?”管月真的如他所说,变得傲慢无礼起来,“我一时俯视你,一辈子都俯视你。你长得一副被羞辱的样子,并不是你的错,但你令人作呕的姿态、语气和神情,都宛如泥泞里的臭虫。你比不上骆登仙的一根腿毛。要我说,他肆无忌惮的羞辱你,已经是对你的怜悯了。如果是我,我连看你一眼,对你说句话都觉得恶心。”

管月没有留任何余地,极尽地用言语去羞辱付成文。

付成文阴沉地说,

“骆登仙?你不过是条仗人势的母狗罢了。”

管月丝毫不在意付成文的回击。因为,她压根儿不在乎什么骆登仙,什么缪新月。她是管月,她期待的人是乔巡。

她搓着指甲随意地说,

“随你怎么想。要是觉得心里头有点安慰了,你把我想得再不堪也没关系。”

付成文鼻孔不自主地放大。

他讨厌这种态度,这种毫不在乎的态度。

骆登仙是如此,徐列山是如此,连她缪新月也是如此?

付成文有个优点,那就是忍耐。

但,越是擅长忍耐的人,爆发后越是极端与扭曲。

他恨极了那些欺负他矮小的人,于是他拼了命地偷学内功秘术,学成后,他把那些欺负过他的人挨个挨个锯断腿,锯得比他还矮,最后削成人棍,泡在酒坛子里;

他恨极了那些嘲笑过他的女人,于是他疯狂发泄,肆无忌惮践踏她们的清高,踩碎她们引以为傲的脸与身体,摧毁她们作为女人的一切尊严;

他恨极了那些对他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于是他找了各般途径,终于加入了观世楼,忍受一切,熬过了一批批人,终于成为有话语权的长老,他毫不客气地用各种帽子,把那些官老爷们塞进牢房里,摧垮他们的傲慢……

付成文回想着过去的一切……

他清楚,无比清楚,自己的人生就是在这种“报复的欲望”之中编织而成的。

他越是清楚这一点,越是不会去改变。

因为,一旦连这份欲望都没有了……他只会摔倒在无尽的戾气与负面压力之中,就此沉沦。

所以,当骆登仙、徐列山高高在上羞辱他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不报复回来,他最终只会变成传说中,被心魔寄生的俗主。

但……骆登仙和徐列山哪有那么容易报复。

对此,他别无选择。

只有缪新月……如果能让骆登仙感受到半点苦痛,半点后悔,他都觉得自己得到了救助。

一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骆登仙看重的清高女人,在自己身下……浪荡得像是发情的野兽……他就有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收获欲。

兴奋,躁动……

付成文眼神中极致扭曲的灼热,逐渐让管月感到不安。

她原以为他只是个好色之徒,但……这种眼神,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表现得出来了。

他像是把自己的欲望放大到了极限,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欲望奴隶。

管月陡然间惊觉。

她所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付成文,而是一种扭曲的欲望。

如果只是好色之徒,她有很多种办法应付。

但,这是一个被扭曲欲望占据了肉体的奴隶。

“我劝你理智一点。”

付成文喷吐着浊气,声音变得干涩沙哑,

“害怕了?恐惧了?怎么,你不羞辱我了?”

“你不值得我多费口舌。”

“呵呵,那你后退什么啊?”

付成文一点点逼近管月。他喜欢这种一点点摧垮他人尊严的感觉。这让他感到兴奋。

管月皱眉,

“这地牢有监视,想必你很清楚。”

“呵呵。他们觉得我是个恶心的人,不会看的。”

“你很有自知之明。”

“这是我活到现在的根本。不过……自知之明只是忍辱负重的好听描述而已。”

管月心跳加速。

这种扭曲的欲望让她越来越不安了。好似会吞噬掉她的理智与意识。

“别忘了骆登仙对你说过什么!”

付成文沉沉一笑,

“那已经不重要了。”

说完,他拍手跺脚,内力驱使地牢里的物体,将管月困了起来,左右动弹不得。

床帘被他撕扯下来,做成绳子,把管月以极其暧昧的姿态捆了起来。

“瞧瞧,这是多么美妙的身体啊……你的脸,你的脖子,你的胸口,你的手臂,你的**,你的大腿……你美丽的双脚……骆登仙这种浪荡之徒也为你沉迷……缪新月,你就是点燃欲火的火石,你这具身体,充斥着罪恶与邪淫……”

管月忽然变得很冷淡,冷淡得像一块冰,

“说够了吗?”

“怎么会够?一千遍,一万遍都不够!”

付成文伸出了他颤抖的手。

他不紧张,不害怕……只是有种要成仙般的兴奋。就好像,仅仅触碰到“缪新月”,就能实现他人生的圆满。

“欲望是荆棘花,往往人们只能看到姹紫嫣红的花,看不到根茎上的尖刺。”

说话的不是付成文,也不是“缪新月”。

管月冷淡的脸在一刻间,变得光彩照人,就像冰雪消融后的春天。

美,

美啊……

好美——

付成文为这份美而惊愣了。

但随即,他恍然发觉,这份美,不是为他而开。

一下子,他灼烈的攀上巅峰的心情,坠入深渊谷底。

付成文的脖子都发僵了,他扭过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乔巡,

“为……什么你能进来?”

他明明关了地牢的门,为什么骆登仙能进来?

乔巡轻飘飘地说,

“你引以为傲的一切,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付成文的心脏有种被撕碎的感觉,痛,痛得无以复加!

理智是什么?

欲望的养料而已!

付成文撕扯的喉咙,

“你不过一个凡胎肉体!管你高高在上,在这里,你只是一团肉!”

欲望侵吞了付成文的理智后,燃尽了他身体里的内功。

地牢急速升温,开始颤抖。

付成文拍掌而上。

这一掌,是他的一切。

但是,

火焰忽然从他手掌上开始燃烧,迅速蔓延至他的身体。

“嫉妒”的火焰没有温度,但比任何火焰焚烧任何事物都要快。

等付成文带着他的“一切”来到乔巡面前时,

他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付成文迷茫无助地看着乔巡,

“为什么?你不是……凡人吗……”

乔巡像个木头人,没有表情,

“我说过,你引以为傲的一切,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付成文僵在原地。

乔巡绕开他,走向管月。

走了几步后,乔巡扭头笑着说,

“也许值一文钱。”

“值一文钱”的威力有时候远大于“一文不值”。后者如果是傲慢者的不屑,那前者就是,傲慢者的怜悯。

一个以“欲望与复仇”为人生信条的人,最害怕的就是……仇人的怜悯。

“你——”

付成文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吐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了无生气。

与他不同,此时的管月浑身都是生气。

管月是个很会安慰自己的人,绝不会感到委屈,将先前的不安与焦虑一扫而空,开心地笑着说: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接我的!”

乔巡瞧着她这被绑的样子,心里感叹,这确实能把一般人迷得神魂颠倒啊。

管月见乔巡稍稍发了个呆,好奇问:

“在想什么呢?快帮我解开啊。”

片刻后,她反应过来,红着脸恼火地说,

“男人都这样的是吧!”

付成文露出邪淫的眼神,她不会觉得什么,但乔巡仅仅是看着她本能地发了下呆,她就觉得很难堪。

这何尝不是一种双标呢……

乔巡挑眉,

“呸!你脱光了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管月激烈地反驳,

“狡辩,狡辩,狡辩!”

“我懒得跟你说。”

乔巡一把把她给薅下来。

管月吃痛,轻哼了一声,这下变得委屈巴巴了,

“轻点嘛,我现在只是个弱女子,没有力量的。还有……我现在是别人的身体,教练你,可别这么色眯眯地盯着别人的身体看。仙仪会不高兴的。”

“走了。”

乔巡摆摆手,不多说其他话,撒腿就走。

管月在后面喊,

“别搞得像做游戏任务一样啊!”

乔巡不理她。

管月可怜兮兮地揉着之前被勒住的地方,在后面追赶。

追上了后,她歉意地说:

“我也不是故意要对你发火的嘛……谁让这是缪新月的身体呢,是个外人的嘛……”

“你就纠结这个?”

“不然呢。”

“合着你觉得我是来救缪新月,不是来救你的对吧。”

“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教练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只是……难免会多想嘛……对不起啦。请原谅我。”

管月是乔巡认识的人里认错最快的。

有时候他还没来得及发火,她就认错了。

“算了。我就当你被关了几天,脑子坏了吧。”

管月高兴地大喊:

“教练,我要追随你一辈子!”

“省点力气吧。”

“我脚疼,肩膀也疼。”

“忍着。”

“哦。”

乔巡领着管月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