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感六识的开发由来已久,早在刚接触灵文时,就有五感图录被绘制,只是受限于当时的认知,没能将之探究清晰。
直到后来,精神力接连蜕变,以及从第三道境的降临中捕捉到一丝感悟,以五感绘制‘斑斓世界’,进而才真正掌握住这股独特力量,在许多方面都能发挥出不俗效果,与千变万化、缥缈莫测的精神力相比各有所长。
陈屿如今想要继续深挖感知潜力,有灵性、元神作为依靠,并非没有可能,不过仍需要一些准备,他得好生思量才行。
……
崇山县,五渡口。
毗邻慎江的镜泊湖占地约二十里,左右各有嶙峋山崖,密林葱郁,湖水碧色连天,波光动人。
陈屿驾船,乘着水浪来到渡口岸边。
“小先生回来了?”
有渔夫笑着打招呼,询问他这次的收获如何。
“不多,十来条银嘴儿,倒是中了一钩大白鲤,两斤上下。”
“嚯!那还不差,大白鲤在近水处可不多见,想来小先生也是运气足够好的。”
两人谈说,又有旁侧一位撑着钓竿的中年拖曳短袍,走到近前朗声道:“老伯所言有理,不过在鄙人看来,银嘴儿才是老餮的心头好,轻火一炙,再这么过油一炒,最后闷在锅中烹上三五十息,香脆弹口、外焦里嫩,煞是让人垂涎回味。”
三人交谈了会儿,各自离去,短袍中年掏出十来个铜子,同另外三人叫了个船家,说是要去镜泊湖中垂钓。
陈屿则提溜着自己的鱼篓,里面噼啪传来跳动声,他缓步出了渡口,向着镇外一处农家院落走去。
来到崇山县有七八日功夫,十一月快要走尽,本意是直去建业,看看这座传闻中大梁第一城的地方如何了不得,然后去趟真武山、正阳观,遍览道经,最后再出海,或者北上。
此间,秘宝已经投入的七七八八,用得只剩少许,一粒粒粉末投喂,灵性时刻转化升华着,丰沛自身。
如今再去餐食灵霞,竟飘飘然若有飞仙之感,那是远超等闲刺激的快然与愉悦之情,令他险些沉醉。
灵性充盈自会如此,陈屿对此持以乐观态度,眼看着灵性提升带动所有力量一同有了或多或少的有益变化,他现在只等全身灵性悉数升华,届时或许久未精进的法力也能得到突破。
另一方面,数日中,大部分的精力还是花在了新元神上,不断摸索,搞清楚了不少疑惑,同时也对元神重铸、奇景之力与精神力结合等相关有了许多把握。
基于此,原本就被几近挖空的精神领域终于走到尽头,被陈屿汲取掉最后一丝精神力量,其中的水滴跌落,全数破碎。
玉白的石子从中挣脱出来,然后就收拢放在一旁——这些石子中有着可以让精神力融合意识体时变得更平和的效果。
正因此,他之前才弄出了几只分神。
现在用不上,分神都要收回,不过不意味着玉白石子无用,往后假若重铸的新元神真个被意外破损,想要修补时这些石子能够派上不小用处。
“本来想去建业,见了这片湖,倒是走不动道,多待了几日。”
推开门,他心中感叹道,一边将鱼篓放下,土黄墙边有一口石缸,不大,但放几条小鱼不在话下。
这段时间里陈屿也不是完全寄情于山水,元神新铸,外加灵性升华,带来的影响除了那些客观实在的,还有心境情绪上的波动。
驻留在这片湖泊旁,便是有为了安抚这种变化的目的。
短短几日,放下了刻意,仅仅当了一个游学于外、垂钓湖畔、驾舟遨游的普通人,陈屿心思安宁下来。
过程中,渔夫、钓客、船家、游子都与他相谈,人生百态舒展于眼前,一丝烟火气弥漫心梢。
当然,追寻安宁并非全部,镜泊湖素有临江第一湖的名号,红霞栖碧湖,天水并一线,站在渡口远望,景致瑰丽无双。
于是,此地亦有了‘栖霜天’的雅称。
名头远大,人流众多,若非近十几年世道纷乱,江畔的亭子几乎能连绵十余里而不绝。
陈屿到此的另外一个目的,自然是在寻找内景,结果也没让他失望,崇山县设立于几百年前,古迹有不少,长年的传承势力同样存在几家。
而最令他意外的,还是在镜泊湖畔湖附近,那些亭台水榭的旧址上,竟找到了两处内景,虽小,却都生长有秘宝!
湖泊中央,一处沙洲之上同样有一方内景残存,不过年岁太古老,内里灵性流逝严重,在大过滤的伟力下即将破碎。
有新元神穿梭寻找,他没用多久便找遍了这一处内景,最后一无所获。
陈屿并未气馁,湖畔的两株秘宝已经能满足一段时间所需,反倒是沙洲中这处正在归于虚无中的内景,让他在意,延缓了离去的日期。
想要看看内景破碎的场面,是否与当初在青台山上目睹的桃树所孕育的内景地一般无二。
还是说会因为地址不同的缘故,出现其它变化。
对此他不得而知,只是怀有期待。
……
西州,广庸府,元阳峰。
这日清晨,伴着凉风习习,宋越照例起了个大早,天色蒙蒙亮,他就从床榻上爬起,取下小木床床头上的灯纱,将油灯点燃。
换好衣衫、外罩道袍,将架子上的四方小帽箍在头顶。紧接着提起灯向着房间外走去。
宋越今年不过十岁,三年前与五岁的妹妹一同,被现在的师傅,也即于启猛从白州带回到元阳峰山照料。
小道童虽然觉得一本本书册看得让人眼酸,但对现在的日子却是喜爱,山上清冷,不过有鸟雀做伴,自家妹妹也乖巧懂事,互为玩伴,故而不算无聊。
楼阁里有许多的书,还有一些师尊从别地带回的物件,有人高的石像、细长的木雕,一些机关造物更是精巧喜人。
宋越不喜欢读书,但藏书的楼阁他去得频繁。
“这几日师尊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没日没夜,要是不早起操持,朝食都没有,只能饿一上午。”
十岁的小道童提灯去了厨房,将袍子褪下,然后抱着木柴去院中劈成数瓣,搂了些干草绒,塞在背篓中,一齐背到灶头前。
灶台高出半个身子,他摇头晃脑,抬了木凳垫在脚下,然后取来火折子将火星抛入草绒中。
呼——呼!
吹拂着,鼓胀了面颊,彤红的小脸映衬在灶口,良久,一丝火气升腾,滚滚浓烟从中飞出。
抹了把汗,宋越颠着步子小跑到案台边上,伸直了腰,小手晃来晃去,总算摸到一柄菜刀。
师尊沉浸于事,他不忍打扰,也做不得其它,只能仿照记忆里于启猛弄的一些朝食来制作。
“唔——,今天就绿菜拌青瓜吧!”
绿菜,他叫不出名字,只记得是一种野菜,好在事前几日师尊去山后摘采了些回来,还剩余不少,宋越翻了翻,觉得哪怕吃完了也能去后山找找,不难辨识。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