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吾道不孤(二)(2 / 2)

慕师靖咯咯地笑着,一阵责罚后,贴着她的耳朵,问:"师尊知错了吗?若再不承认错误,徒儿就让大家都看一看师尊挨打后身体的变化哦."

"你……嗯哼……"

宫语心中天人交战,要她向慕师靖服软几不可能,可若不服……挣扎之际,慕师靖却是停下了动作.

她捂着脑袋,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眼中的白芒也如潮水般急速退去.宫语转过粉颈.

慕师靖再度睁开眼,却是迷迷糊糊的,她环顾四周,又看了看趴在她腿上的师尊,不由露出了困惑之色:"死城么,我回到死城了么,嗯,师尊大人,您这是做什麽呀……"

下一刻,攻守立刻颠倒.

"哎……师尊,我不是……不是我干的呀,师尊不要迁怒……""唔……师尊你欺软怕硬!"

"不要啊……师尊,师靖知错了,师靖再也不敢了,求求师尊饶过……"

"师尊――"

林守溪叹了口气,心想真不愧是慕师靖,好不容易威风起来,也没能威风多久.

他看了一眼司暮雪.

司暮雪知道,等罚完那位黑裙少女,就该轮到她了,她是识趣的,立刻收回了束缚着林守溪的如水狐尾.

"在我还没有完全击败你之前,你依旧是我的主人,不需要你的怜悯与施舍,我会亲自卸掉我自己的身份,至于你……呵,等我击败你之后,我可不会对你留半分情面的哦,到时候,我会好好欣赏你的痛苦与哀嚎的."司暮雪贴在他的耳边,笑着说.

林守溪闻言,倒也懒得反驳了,只是问:"有你这般对主人说话的吗?"

司暮雪微愣,旋即再度露出那千娇百媚的笑,她恰好斜坐在地,立刻跪正,双手叠在腰间,柔柔一礼,"妾身口不择言,惹恼了主人,还请主人责罚."

当然,她岂会真的白白给林守溪惩罚,死城风雨已寂,她最后瞧了眼皇帝的尸首后,心满意足地离去.

"后会有期."司暮雪微笑.林守溪颔首.废墟之中再不见红发神女的身影.

送走了这尊九尾狐后,林守溪立刻去帮慕师靖解围.

慕师靖躲在林守溪的身后,整理好裙摆,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一脸委屈地面对着盛怒的师尊.

林守溪好说歹说之下,宫语终于暂压下怒火,只说了一句:"忘记今天的事."

慕师靖点头如捣蒜.

"好了,别在这里胡闹了,先回去养伤,皇帝虽败,但之后的事还须从长计议."

宫语将白狐披帛缠回臂弯之后,面容重归清冷,她背过身,向着城外走去,仙子的背影本该孤傲似剑,此刻却笼上了一层轻纱般的媚意,臀腿袅娜款摆间,魅意流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呼,吓死我了,还以为这次完蛋了."

慕师靖轻轻拍了拍胸脯,小声道:"多谢你了哦."

"此事不是你做的,你毫不知情,本就无需为此挨罚."林守溪说:"只是师祖怒气无处发泄,所以连累了你."

慕师靖瞳光变幻,将声音压得极小:"其实……其实也不是毫不知情……"

林守溪一愣.

慕师靖无辜道:"我哪里想到,这神性这般不济事,只持续了这么一小会儿."

林守溪看着她死不悔改的模样,忽然有些后悔从宫语手下救下她了."所以,你也什麽都记得吗?"林守溪问.

"当然."慕师靖眼眸明亮地看他,感慨道:"有些事,哪里是想忘就能忘的呢,对吧?"

林守溪用力点头,他柔声开口:"慕姑娘……""停."慕师靖一脸严肃道:"叫姐姐.""……"

林守溪看着她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一时竟难以开口,宫语还未真正走远,他被慕师靖这般盯着,心脏都像被少女温柔地攫住,再难动弹.

"不叫我就不放你走."慕师靖拉着他的手,说."……"

林守溪尚在犹豫,远处的宫语已停下了脚步,她回过头,冷冷地问:"你们俩在磨蹭什麽呢?"

"没,没什麽,我们收拾一下,马上过来."慕师靖大声说.林守溪深吸口气,低声喊了句:"嗯……姐姐."

"这么小声喊给谁听的?"慕师靖不满.林守溪又喊了一句.慕师靖依旧不满.

这样几次之后,林守溪心一横,气沉丹田,作狮吼状,慕师靖吓坏了,连忙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唇,央求道:"够了够了,别喊了,你要不要脸啊……"

林守溪这才笑着住口.

"以后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姐姐了,听到没有."慕师靖说."好."此刻,林守溪什麽都顺着她了.

"真乖."

慕师靖踮起脚尖,在他的侧颊上猝不及防地吻了吻,林守溪心头一惊,悄悄看向宫语的功夫,另一半脸颊也沦陷了,慕师靖娇羞地笑了笑,说:"师尊要是知道,肯定会气坏的."

此时此刻,以背影对着他们的宫语,却是露出了柔和的笑.

林守溪与慕师靖将战场清理了一遍,勤俭持家的两人将还能用的武器尽数收纳,也将皇帝的完美尸体当作举世无双的盾牌,收入储物戒之中.

待一切完毕,慕师靖立刻向林守溪索要那个名为'黄粱'的助眠之药.

慕师靖坚信,只要吃了这个药,她就可以再次进入那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状态,到时候,看谁还敢欺负她.

林守溪也没吝啬,将药丢给了她.

慕师靖有前车之鉴,每次林守溪丢来的药物,她都会反反复复地检查数遍,才收纳入怀.

离开之前,林守溪与慕师靖最后回看了一眼死城.

这座城是一切的伊始,是世人口口传颂的恐怖之境,如今却已成了废墟,废墟里,黄衣君王陨落神躯,与那座邪性的千手观音之像一同葬在了风雨之间.

"都结束了."林守溪说."只是开始罢了."慕师靖却道.

接下来的一天里,他们在一座庭院清幽的厢房住下,疗养伤势.

离开了死城之后,少年少女像是被抽去了骨头,浑身疲软,躺在床榻上,一动也不想动弹,宫语照顾着他们,就像当初在武当山上照顾林守溪与小禾一样.

对于死城时慕师靖的僭越之举,宫语嘴上不在意,却是怀恨在心,这一天里,她可没给慕师靖好脸色看,帮她治疗伤势时还刻意为难,令得少女哀哀求饶.

慕师靖得到了非凡的力量,也不再是那个对师尊逆来顺受的小姑娘了,包扎好伤口之后,她取出了'黄粱',吞下了两粒,准备再度觉醒,好好报复师尊.

林守溪劝阻了一番,却没能拦住.

他眼睁睁地看着慕师靖吃完药后目光迷离,倒头就睡,宛若昏死,莫说是觉醒了,此刻就算黄衣君王重生,她恐怕都醒不过来.

"这闹腾丫头终于睡着了,倒是省心."

林守溪正帮她掖被子时,一缕月光顺着格子窗淌到了他的身边,回过头时,狐裘冷傲的仙子交叠着双腿坐在书案上,笑眼迷离地看着他,她赤着足,粉嫩的玉趾上涂着艳红丹寇,美得触目惊心.

"师祖……"林守溪怔怔地看着她.宫语徐徐走到他的面前.

仙子眸中的冷冽霜意早已消散,修长曲翘的睫羽下,如水的柔情盛满了眼眸.

"怎么,有了新的小娇妻就不要徒儿了?"宫语笑着问:"今夜都不主动来寻我,害徒儿在房间里好等呢."

林守溪连忙摇头,道:"师靖伤重,精神也不太稳定,我怕她出事,所以……"

宫语看着他窘迫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她说:"放心,我看过了,她近来不会有大碍的,至于以后……以后,若真出什麽事,也只能靠她自己挺过去了."

林守溪神色凝重.

"好了,今夜别想这些,先陪徒儿去喝庆功酒.""小语酒量不好,浅尝便醉,还是……""酒量不好不是正好么?"宫语反问,笑眼迷离.

"师祖的意思是……"林守溪一呆.

"今夜这般漫长,如何能只喝酒呢?徒儿还有好多好多事想与师父做呢,师父不用怕无趣哦,毕竟……"宫语清媚一笑,贴着林守溪的耳朵,说:"毕竟……吾道不孤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