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荒野里。
一个全身笼罩在迷雾里的家伙,将一株不断蠕动挣扎的灵草,丢给了黑袍人。
“你要的天材地宝,这一株还神草,足够你恢复了。”
黑袍人检查了一下灵草,将其收起,淡淡的道。
“姓吴的,死在封印里了,被一个入魔之后,抵达十阶的强者击杀。
那位郡守,不愿为祸,自废修为,才给了卿子玉机会逃出来。”
“那只山羊妖呢?”
“也死了。”
“你亲眼所见么?”
黑袍人身上的气息,顿时有了一丝戾气。
“我亲眼所见,我眼睛不瞎,我的元神也只是受创,还没泯灭呢,还有么?”
感应到黑袍人身上的气息浮动,迷雾人稍稍后退了几步。
“不必动怒,我只是想问的详细一点而已。”
“哼,我做事,自有我的手段,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感受着黑袍人身上的气息浮动,迷雾人谨慎的后退了一些。
一个元神境修士,想要在一个低阶体修那里问话,的确可能有很多手段,问完话了对方都不知道问话这件事。
对方也很难在一个元神境修士面前撒谎。
这就是为什么要让黑袍人去的原因。
当然,他们肯定也没想到过,黑袍人其实就是当面问而已,压根没什么技术含量。
但出动了一个元神境修士,这件事本身,就成了有技术含量的事。
黑袍人不说,谁也不会知道内情。
“最近还有件事,需要你去跑一趟,很简单的事情。”
“什么事?”
“去盯着封印二姓的家主。”
“盯着他们做什么?你们又想对封印二姓下手?”
“你这话就错了,我们从来没想过对他们下手,我们只是借了一下封印二姓的力量而已。
如今正好,需要一个强者,去亲自盯着他们。”
“没有别人了么?”黑袍人很显然不想去做这种事,他只想赶紧找个地方,恢复元神的伤势。
“别的人做不来,因为最近一些地方,已经因为大兑的封印,出现了一些变化。
而封印二姓也受到了影响,前几日,封家隐隐有九阶的气息一闪而逝。
我们原先盯着的人,全部被发现了。
只传回来一个消息,那些人便全部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魂灯也没有灭。
其中就有一个八阶化身境的修士,我猜,他们是被封家的人封印了。”
“封不绝进阶了?”黑袍人倒吸一口冷气,大为震惊。
封印二姓,已经很多很多年,再也没出现过家主进阶九阶的情况了。
他活的足够久,才隐约知道一点,封印二姓的历代家主,似乎都没有一个进阶九阶的。
进阶九阶的,全部都是非家主。
而封印二姓的家主,只要进阶九阶,就一定是出大事了。
“现在还不清楚,也有可能是封家暗藏的底蕴,某个不出门不露面的老不死。”
“这种情况,我的化身也没了,你让我一个人去盯着封印二姓?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再加一株天材地宝。”迷雾人果断加码。
“那我只盯着印家,封家你们自己再重新找人吧。”
迷雾人沉默了一下,看着黑袍人态度坚决,勉强点了点头。
“好。”
等到迷雾人离开,拿到了两株天材地宝的黑袍人,冷笑一声,暗道。
什么玩意。
这一代的封家,本来就比印家强。
若是封家其他人进阶,倒还好说,可若是封不绝进阶,他宁愿不要那株天材地宝也不会去封家盯梢。
这些人,早晚玩火自焚。
封印二姓,从来不广收门徒,仅靠自家血脉,便能从上古传承至今,传承未断,甚至都没多少缺损。
岂是那么简单的。
趁着印家长期安稳,没有敌人,警惕心缺失,阴了印家一手而已,他们便以为封印二姓好招惹了。
这种传承久远的家族,黑袍人是向来不愿意去招惹的。
盯梢封家,他是肯定不会去的,盯梢印家倒还行。
但也仅仅只是盯梢,顺带着恢复伤势,别的事,那就是另外的价了。
……
密室里,迷雾人看向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人。
“他越来越过分了。”
“呵呵……”角落里那人,笑声怪异,如同夜枭低鸣,一股子阴测测的味道:“拿钱办事,古来真理,有什么可过分的,陨落了数位九阶的情况下,办事的价自然也要水涨船高,回头我会补给你。”
“好,这个不提,仅仅这些日子,出现的变化,我觉得事情不太对,你应该是比我清楚。
我们的确在寻找各种有关大兑的记载。
但是近期,能找到的有关大兑的记载,越来越多了。
甚至已经不是在别的记载里出现大兑,还有直接以大兑的某些地方为主的记载。
我们撬动大兑,引起震荡,却也不应该有如此大范围的影响,影响的这么快。”
“都有什么影响?比如?”
“比如,大乾西南的付家,其祖宗牌位崩裂。
大乾西,某个地方被人挖出来了大兑时期的灵玉。
甚至还在某个地方的书库里,找到了一本大兑的县志。
还有……”
“就这?”角落里那人嗤笑一声。
“很多事,看来你都不知道,这些旁枝末节的影响出现,才是最正常的。
这些小事情,才是撬动大兑之后,发生震荡时,最先表现出来的东西。
相反,银湖禁地附近,开始恢复生机,这种大范围的影响,才是不正常的。
你若是想查,从这里入手为好。
我还有要事,先走了,以后若是没有要事,不要轻易找我。”
角落里的人,化作一缕烟雾消散。
迷雾人一个人站在那,冷笑一声。
“真够傲慢的,难怪你跟其他人都不合。”
迷雾人嘴上这么说,却还是伸手一番,拿出一本册子,翻到其中一页。
上面记录着银湖禁地的异常。
而后面一页,还记录着南海的异常。
他看着银湖禁地那一页,陷入了沉思。
黑袍人曾经就是在银湖禁地,遭受重创,险些陨落的。
……
三月之后,一队人马进入了深渊裂缝,来到了群山深渊。
其中一人,手持信物,手里抓着一个只剩下半口气的人,来到地洞边缘。
这人身后,有人提醒了一句。
“记住了,若是进入的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立刻将其斩杀。”
虚空中,安史之书不断的翻动,上面的光芒频繁闪烁。
然后,安史之书将进来的两人,分别投入到两个封印里。
而外面,有人手捧一盏魂灯,静静的看着魂灯的火焰燃烧。
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也不见魂灯熄灭,大队人马,便以此手持信物,进入了封印。
安史之书闪耀着光芒,隐约还有一丝笑声浮现了出来。
……
大离帝都。
风尘仆仆,脸上还挂着伤痕的苏离,出现在了城门口。
他身上的衣衫变得破烂,头发也乱了,面容也满是风尘,可眼睛却变得异常的亮。
“走,我们进城,这次旗开得胜,能顺利完成任务,全靠诸位相助,我会亲自向首尊大人为你们报功。”
“是大人的功劳,若非大人敏锐,遇事果决,我们怕是都很难再活着回来了。”身后有探子乐呵呵的恭维。
出门一趟,做了一次艰难的任务,亲自跟着苏离一起,苏离有没有能力,大家都看的清楚。
除了实力弱了点,别的倒是不算不符暗影使之名。
数日之后,苏离在季伯常家里,吃着家常菜,饮着酒。
“老师,我只是出门才几年的功夫吧,怎么感觉过去几百年似的,发生了这么多事,首尊大人陨落,伏晓大人继任,还有叶大人得罪了卿兄,这……”
苏离饮着酒,苦笑不断。
“是你回来之后,就有人来请你去帮忙了吧?”
“是有人来找过我。”
“首尊大人还是叶大人?”
“都不是,是其他暗影使,还有下面的人,甚至还有一个这次跟我一起去出生入死的弟兄,这样,我才感觉更为难了。”
“暗影司里,明里暗里,都知道你跟锦岚山的卿子玉有交情。
他们倒是想请别人去说情,可惜,没人会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
他们没法去请太子帮忙,而能说上话的,林国公更是言明了,根本不见暗影司的人,说是要避讳。
那老国公,如今连上朝,见到了首尊大人,都是避的远远的。
如今你回来了,他们自然是要来求你了。
起码在你这,效果可能更好,而且也能说得上话。”
“可是,这我怎么去说情啊,纵然我愿意厚着脸皮去,可是,可是……”苏离叹了口气,继续饮酒。
他哪想得到,发生了这么多事,一回来就有个麻烦事找上门。
暗影司里不少人,都想请他去找卿子玉说情。
别的倒还好说,可是这次,有个跟他一起去做任务的,还替他挡了一击,救他一命的弟兄,也来请他帮忙。
他便愈发为难了。
事实上,他也觉得人家卿子玉做的没毛病,只针对暗影司。
他回来之后,短短几天,就听说了不止一两次,有的是人暗中为人锦岚山卿子玉叫好。
“老师,你觉得我该如何?”
“你去不去,都是你自己做决定,但是你去了,人家卖不卖你薄面,那便不是你做决定的了。
你如今刚在暗影司站稳脚跟,便不管下属死活了,的确不太好。
只要你去了,暗影司上下,都得承你人情,无论成与不成。
成了自然最好,不成了你也尽力了。”
“道理我都懂,我只是实在没法在这件事上开口。”
“我只是在为你考虑,至于如何做决定,便要你自己来了。”季伯常笑了笑,不做勉强。
数日之后,苏离这不断有暗影司的人来悄悄送点礼物。
美其名曰,接风洗尘的,乔迁之喜的,什么理由都有。
这些探子,张口就来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强。
又过了两天,叶九原直接送来一个储物戒指,其内大量的灵玉还有各种资源,言明了,他死要面子,而且他出面可能只会有反效果,请苏离出一趟门。
隔了一天,新任首尊伏晓,在例行表彰苏离做任务的功劳之后,也提了一句。
“我们暗影司内,出问题的人,可远比外面多……”
这自上到下,没一个人说重话,全部都是好言相求,加上送礼,苏离实在扛不住了,答应去一趟,但是成不成就不敢保证了。
数日之后,一封信送到了锦岚山。
余子清看着书信,笑出了声。
苏离在信里说,实在扛不住暗影司同僚,还有救他一命的弟兄的好言相求,只能来帮忙求情了。
如今想见一见余子清。
余子清看着恻恻,忍不住笑道。
“话说,我都取消禁令这么久了,不会还有没有暗影司的人去试过吧?”
“没有。”恻恻跟着一起笑,她拿出一个玉瓶晃了晃:“少爷,你怕是忽略了甘霖的珍贵,第一次有一个人试过一次,不行了之后,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之前,他们是没有人愿意浪费甘霖去试的。”
余子清颇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所以,那个老首尊,到现在都还没驱逐魔念么?
这老家伙倒是挺能忍的。
亦或者,他根本没有足够的甘霖,能让他祸祸两次。
布施的甘霖,用了也就用了,饿鬼不接收,那甘霖也没法收回去继续用了。
他放出去的甘霖,经不起这么往外扔。
也没人舍得这么扔。
“行吧,我去见见苏离,正好有个借口。”
数天之后,布施镇里,余子清跟苏离相对而坐。
“苏兄,这次的任务耗费的时间,可不算短啊,可还算顺利?”
“劳卿兄挂念,有惊无险。”苏离拱了拱手,客气完,他拿出一枚储物戒指,还有两个储物袋,放在桌子上。
“卿兄,我本不该来的,我不想卿兄为难,又不想看着与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不管,最后只能厚着脸皮来一趟了。
这些都是暗影司里,其他人送的礼物,我已经每一样都检查过了,都没问题。
还请卿兄收下,至于卿兄如何做,我是无权左右的。”
说着,苏离站起身,揖手长拜。
“别的人,我都可以不管,只是,有一个人,我实在是不能不管,还请卿兄高抬贵手,哪怕只放一个人都行,要我做任何事,我都可以答应。”
余子清拍了拍苏离的肩膀,笑道。
“苏兄坐下吧,礼物我收了,事我也可以答应。
暗影司里除了叶九原之外,我都可以不牵连他们。”
“多谢卿兄大度。”苏离再次躬身道谢,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我让卿兄为难了,这……”
“没事,我可以答应这件事,解除所有人身上的禁令,包括叶九原。
但我想暗影司替我查一件事。”
“卿兄请说。”
“我家一位长辈,之前被人掳走,如今已经陨落。
我想请暗影司,帮忙查一下,当时掳走我家长辈的两个人,到底是谁。
只要查清楚是谁,不用暗影司帮忙出手做什么,那我便解除暗影司所有人的禁令,包括叶九原在内的所有人。
甚至可以再额外加一百滴甘霖原液。”
“好,我会替卿兄转达的。”
“好了,不聊这些了,我们好久不见了,喝茶,喝茶吧。”
半日之后,送走了苏离,余子清遥望着苏离远去的背影。
老羊可是“死”了,他没点反应可不行。
上一次,黑袍人卖同伙卖的毫不犹豫。
现在看看那位新上任的首尊大人,会不会也会卖了他们的同伙。
毕竟,他新上任不久,不但他自己需要甘霖护身,他也需要树立威信,招揽人心。
以余子清对那些人的了解。
他们压根不是什么团结的组织,组织结构应该还比较松散,只是为了共同的利益,才一起做的一些事。
指不定他们之中的某些人,相互之间都还有仇。
吴院首已经死了,他们卖起来,肯定不会有什么犹豫的。
顺带着还能把祸水引到琅琊院。
至于另外一个人,就看那位新首尊,肯不肯卖了。
解除禁令,再加一百滴原液。
要是那个新首尊肯卖,那就证明,另外那个人,跟这位新首尊没什么关系,出卖点信息而已,卖起来毫无压力。
若是他说难以追查到,不肯卖了那个人,那就证明,那个人跟这位新首尊关系匪浅。
到时候,自己只需要从这位新首尊这里查起,查遍所有跟他有过交集的九阶修士,总会确认是谁的。
至于怎么查这个交集,那也简单,一百滴甘霖,请老宋查一下。
这个价格,足够老宋从一些强者那里,买到信息了。
余子清最亲近的长辈可是“陨落”了啊,他主动去做一些不太理智,看起来像是以卵击石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对的吧。
至于那位新首尊把人卖了,余子清怎么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那也简单,请已经“陨落”的老羊,亲眼去看一眼,就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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