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阳镇一家宅院里,秦楚正提笔作画,此时他刚好画好最后一笔,将手中毛笔缓缓放到笔架上。
身前的宣纸上画着一副有些消瘦,眉宇之间却又带着几分桀骜杀伐气的面容。
正是如今面上没了生根面皮的朝清秋。
他看向身后负手以待的天诛卫。
“速速将此画送回到东都,切记,一定要交到大掌柜手中。”
身旁的天诛卫有些不解,为何秦楚偏偏强调要交给大掌柜。
要知道现在天诛之中真正管理天诛之事的反倒是三掌柜,大掌柜已经极少插手天诛之中的具体事务了。
只不过他心中虽然困惑,可却不曾开口询问。
奉命行事本就是天诛的底层的规矩之一,秦楚如今是他的上级,哪怕秦楚此时要他去死,他也不能多说半个字。
此人将画卷卷起,出门去安排人手。
秦楚则是微微有些愣神。
画卷上那张脸他是认识的,当初曾经在大秦那些通缉之人的画卷中见过,甚至是其中赏金最高的几人之一。
燕国太子殿下,燕长歌。
好大的名头。
他如何也想不多,当初在连云寨上他和李云卿随便碰到的一人竟然就是这个天下难得的大人物。
逆推回去,他心中又想到了不少细节,其实多少是有些蛛丝马迹可寻的,当年他修为低,看不出朝清秋身上的底细,传说当年燕国破败,他曾身携半国武运,如今想想,当时朝清秋身上那件白袍就极为怪异。
不过不论如今怎么想都无义,只是他忽然有些怀疑,他没有发现此人的贵怪异,那李云卿呢?
那个古怪的二公子真的没有半分察觉?在东都时他李云卿又为何要刻意靠近朝清秋?
他摇了摇头,这些事情不是他一个寻常的武夫该想的。国家大事就交给那些该烦心人的去烦心就是了。
能想到先把画卷交给大掌柜他就已经尽力了。
如今朝清秋是有间私塾的学生才是最为麻烦之处,有间私塾最是护短,整个东都城里哪个不知,所以该如何还是要先交给大掌柜去想。
他微微后仰,觉的有些无趣。
他这种人本该驰骋于疆场之上,窝在天诛之中,整日里做这些勾心斗角之事,只是想想便让他头痛。
他的战场本该在沙场之上。
当初他和李云卿初次去往东都城,他就和大掌柜提出过此事,只是被大掌柜一口回绝了下来。
那时捻着佛珠的大掌柜并未给他理由,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要他在天诛之中效力三年,三年之后,他是想去做官也好,是想要从军也好,都任由他去。
秦楚叩着身前的木桌,有些故人也该是时候见上一见了。
…………
范家大宅里,朝清秋也遇到了一个故人。
一路风尘仆仆从永平镇里赶来的沈行正大口朝着口中灌着茶水。
茶水虽然有些苦涩,可他也顾不得了。
他一边摇着羽扇,一边看着朝清秋大笑了几声,“果然还是你的本来面貌看着顺眼,之前那副样貌还是太文弱了些。”
朝清秋没理他的调笑,“你来的太快了。”
沈行点了点头,“确实是快了些,不过太子殿下有命,我可不敢耽搁。连夜跑死了三匹马才赶到这里,我也不容易。”
“我离开永平镇这些日子,镇子里可还好?”
“有我在自然出不了什么大事。林任读书也算是小有所成,如今有间私塾里的大半课业都是他在代师授课。”
“至于王峰嘛,本就是习武的人才,加上他也勤奋,如今在永平镇的小江湖里倒是混的不错。”
“那就好,也不算辱没了他们先生我的威名。”
“还有西风客栈的赵老板等着你下次回去喝酒,卖肉的楚屠户夫妻也常常念叨你。”
“有劳他们挂念了。”
朝清秋笑了笑,眉眼温柔。
沈行忽然严肃道:“你现在还是先不要顾念他们的事情了,你自己这边该如何?如今你身份已经暴露,只怕是个不小的麻烦。当年知道你相貌的人不少,东南这边还好,可有朝一日你一旦北返,必然要面对一场生死局。”
朝清秋沉默片刻,“所以你的意思是?”
沈行笑道:“你是知道我的谋划的,留下来,与我一起谋划东南之地,到时候东南既成,北面有燕国旧部响应,咱们再联合西楚,与秦国未必没有一战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