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帘子的火又把旁边挂着的木头烧着了,只短短不到两刻的时间,城墙上的火就像是一条悬挂在半空的火河。
熊熊大火烧起来,黑烟和热浪将城墙上的守军逼的不停后退。
这种温度之下,根本不可能有人在城墙上坚持多久。
李叱举着千里眼看到了火烧起来,然后回头看向沈珊瑚:“可以上去了。”
沈珊瑚立刻应了一声,转身跑下高坡。
不久之后,随着号角声响起,宁军进攻的第二批队伍就浩浩荡荡的朝着虎壁关压了过去。
这一次,宁军出动了攻城器械。
士兵们推着巨大的攻城锤往前走,还有一座一座的楼车。
哪怕移动的速度不快,但有火焰的帮助,守军不可能对宁军队伍造成多大的杀伤。
攻城楼车进入射程之后,楼车上的宁军弓箭手开始朝着火焰和浓烟中的蜀州军放箭。
打了半辈子仗的老帅高广效在这一刻一声长叹,因为他也被火和浓烟逼的后退了。
他第一次如此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老了,老的已经不适应现在的战场了。
他的思维,跟不上现在的年轻人了。
这位曾经战无不胜的老人,此时心中只有无限的悲凉。
“护送老帅下城!”
将军韩载嘶吼了一声,冲过去,拉了高广效就往城下退。
可是城墙上边都是那种沙袋,想下去的时候速度也快不了,磕磕绊绊的往前走,有的人跑的急了,真的是连滚带爬。
一座一座楼车压到了城墙外边,宁军弓
箭手的打击,让撤离的蜀州军更为狼狈。
噗的一声,一支箭射中了高广效的肩膀,好在是有甲胄保护,这一箭并不深。
可是却把高广效手下的人吓了一跳,他们在高广效外边围成一圈,掩护着老帅撤离。
高广效回头去看,烈焰和浓烟之中,他的士兵们一个一个的中箭倒地。
“是我无能么......”
高广效自言自语了一声,语气如他心境一样的悲凉。
真的不是他无能,常规意义上的所有守城准备他都做了,只是,他确实很久没有离开过蜀州,也已经很久没有领兵了。
而他面对的宁军,就不是一支用常规打法的队伍。
攻城锤移动到了城门处,士兵们将攻城锤拉起来又放开,那粗重的巨木狠狠的撞击在城门上。
城门后边顶在在那的木棍,整齐的震了一下。
在慌乱中,韩载等人保护着高广效从坡道上下来,才到城墙下,就听到闷响,往城门洞里看,城门被撞的已经变了形状。
“老帅,快走!”
韩载喊了一声,招呼亲兵护送着高广效往后城方向退。
虎壁关在山峡口,后边就是长达十几里的峡谷,此时已经有不少蜀州军士兵往后城门那边涌,城门口动显得格外拥挤。
韩载急了,找了一条鞭子疯狂的抽打,为高广效开路。
“别打,别打他们!”
高广效脸色凄然的喊着。
“我都已经要弃城而逃了,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去责罚他们,又有什么脸面让他们为我让路。”
说这句话的时候,也许这位老帅的内心之中,犹如刀割一样的疼吧。
最终在韩载等人的保护下,高广效退出了虎壁关,才出去没多久,城门就被宁军攻破了。
城墙上已经没有守军再敢坚守,所以城破只是早早晚晚的事。
宁军大队人马从城门往里冲,后城这边还有不少蜀州军在往外冲。
城内的厮杀开始了,可对于蜀州军来说,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的厮杀方式。
城外高处。
李叱放下千里眼后,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虎壁关一破,往后至少有数百里没有什么硬仗了。
破虎壁关之后,甚至可以直接威胁到蜀州的州治眉城,这一战打完,就该裴旗无比的头疼了。
李叱从高坡上缓步往下走,抬起手指了指虎壁关:“咱们也进城吧。”
在他身后,大批的宁军也缓缓向前,不用参加攻城的骑兵队伍,看起来犹如一条长龙。
攻秀山,宁军不战而屈人之兵,攻虎壁关,宁军用这样的压迫式打法,又是没有多大伤亡。
这两战之后,对于蜀州军来说,心理上的打击必然格外巨大。
别说是士兵们,就连领兵的将军们也会产生惧意。
因为在他们心中可以称得上蜀州资格最老的将军高广效,一战而败。
连高广效都打不过宁王李叱,那么他们呢?
此时此刻,宁军破城之后开始围剿来不及逃走的蜀州军。
夏侯琢一马当先进了城,朝着四周看了一眼后大声喊道:“弃械者不杀!”
随着宁军士兵一声一声喊起来,那器械不杀的声音在城中飘荡,越来越多的蜀州军选择了投降。
老帅高广效回望那依然冒着浓烟的城关,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