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晴怔住了,放下手里的衣裳,手指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
他的声音继续在她耳边响起:“我宁可在军营里跟将领们练兵,也不想一个人睡着这空荡荡的寝房里,到处都是你的气息,到处都是你的影子,那种感觉,真的……真的很不好受……”
“那天夜里我失眠了,我就在想,这世上没有人是会一辈子守着不分开的。”
“将来,很多很多年以后,生老病死,咱总得有一个人先走。”
“若是那样,我希望先走的那个人是我……”
“别说了!”杨若晴突然转过身,抬手捂住他的嘴,而她自己的眼眶已红了。
“咱现在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就跟那上昼刚刚升起的日头似的,未来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路要走,我不许你胡思乱想!”
骆风棠嘴巴被她捂着,嗅着她掌心淡淡的香味儿,直直看着她。
杨若晴继续道:“退一万步讲,明天和意外,谁都不知道哪个会先到。”
“所以咱做人,过一天,多吃了一天的饭菜,多跟身边的亲人相处了,这就是赚到了。”
“即便死亡将咱们分开,可你别忘了你媳妇我本就是死过一遭的人,指不定咱这一世的死亡,是为了下一世更好的重逢呢?所以,不要想太多,也不准说那些谁先走的话,要过年了,不吉利。”
杨若晴心里的打算,是不会告诉骆风棠的。
这一世,倘若真是骆风棠先走,她也定不会苟活,她会陪他一起走的。
但是那一天,她希望来的越迟越好,迟到他们都白发苍苍,牙齿都掉光了,吃啥啥不香的时候,老两口躺在床上手牵手,一起进入长长的永不醒来的梦乡,那便是最好的结局。
……
虽然说了不躺不躺,但这些触动情绪的话说出来,两人都受到了感染。
于是脱了外衣躺到了床上,落下帐子,相拥着又说了小半个时辰的悄悄话。
直到彼此的心情都开朗了,方才小眯了一会儿。
杨若晴醒来的时候,窗外暮色渐起,屋里的桌上已点了烛火。
橘黄的烛光让屋子里温馨又暖和。
她穿了鞋子下了床,屋里不见骆风棠的身影,沐浴房里却传来簌簌的水流声。
杨若晴来到洗浴房里,倚着门框看到里面某人高大的身躯正蹲在一口大盆边,袖子卷到了臂弯,握惯了刀剑的手此时捧着她换下来的一件小衣裳在细细搓洗。
搓洗几下,就抓一点旁边的皂角粉均匀的撒在上面,再接着搓洗,然后过水,过完水又去舀旁边水桶里的清水来重新洗,一遍又一遍,动作虽笨拙,可却将衣裳洗得细致又彻底。
她看得有些痴迷。
直到他洗完转过身,看到斜倚着门框的她时,微微愣了下。
“几时起来的?咋也不吱声?”他问,顺势将手里的小衣裳晾在边上的绳索上。
杨若晴回过神来,看着他,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凝聚成一句完整的夸赞:“今个我突然发现,给女人洗衣裳的男人,最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