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未出声的杨华忠却将目标放在老杨头的身上,“爹,虽说晴儿先前是故意拿话来套娘,可也正说明这些年,娘心里是有你的。”
“有我?哼!”老杨头撇撇嘴,故意做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
“她少骂我几句,我就知足了,一辈子的夫妻,甭管我做啥,在她嘴里都讨不到半句好话。”
“哪怕是关心的话语,从她嘴里说出来跟别人说的,都不一样。”
杨华忠笑而不语,有些事不需要说的太通透,各自心里都明白。
而且这毕竟是老一辈的事,做儿女的,不便多议论。
于是,杨华忠又将目光移到杨华明身上:“你见着小娟,她如今咋样?”
杨华明耸耸肩,眼神瞬间黯淡几分:“还能咋样,风尘女子一个呗,涂脂抹粉的,看着闹心!”
杨华忠和老杨头同时陷入沉默。
片刻后,杨华忠又问:“那你有没有问她,咋就沦落到那种地方去了?是被人逼迫的不?”
“要是被人逼迫的,看在铁蛋的面子上,咱老杨家还可以帮她最后一把……”
一个女人,到了那种地方,就好比一朵花掉到了淤泥里,被人和牲畜践踏,被日晒雨淋,被各种摧毁,最后腐烂发臭。
老杨头也道:“我和老三一样的意思,甭管咋样,都是咱老杨家出去的人,由不得别人践踏。”
杨华明拉了把凳子,有点颓丧的坐下去,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用不着心疼她,我打听过了,也亲自问过她了,是她自愿的,没人逼她。”
“我都说了,要赎身,我给钱,让她再去嫁个人家,总比在那种地方好。”
“可她呢,反过来还把我给奚落了一顿,听她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当初还是瞎了眼才跟了我,待在村子里生儿育女耽误了她的青春年华!”
“我气得要打她,她拍了下巴掌一下子喊来七八个膀阔腰圆的龟公,把老子给请了出来。”
“我当时差点就要亮出老杨家身份了,后来想想,忍住了,老杨家身份不是拿来在那种地方遭黑的,我就自己出来了。”
老杨头重重拍了下轮椅,腮帮子上的皮肉都跟着颤抖。
“老四你做得好,不管了,咱都不要管了,那种女人她要自甘下贱,是她的事,铁蛋就当没她那个娘!”
杨华忠也叹息,“强扭的瓜不甜,那老四,往后你咋打算的?”
杨华明沉默了下,说:“这趟原本是不太想去找的,可既然去了县城,就有点忍不住,总想再做个了断。”
“另外,铁蛋嘴上虽从来不提小娟,但我晓得那孩子心里头肯定是想她的。”
“有两回孩子夜里做梦,都在喊娘,前阵子生病发烧,也喊了娘……”
杨华忠重重叹口气,“这孩子,可怜。”
老杨头也说:“听着就让人心疼啊,可摊上那样的娘,又有啥法子呢?只能怪他投错了母胎!”
边上,杨若晴也是垂下睫毛,轻轻抚着自己的大肚子。
铁蛋那孩子,确实可怜。
四叔是真心疼他这个老来子,可四叔要忙着养家糊口,为铁蛋将来娶亲啥的攒钱,所以也没多少功夫陪伴他。
他虽喊刘氏‘大娘’,可刘氏对铁蛋那肯定是喜欢不起来。
刘氏不虐待他,就算是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