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想正面杀童贯,难,可有了这封信……可就不一样了。
“此信暂时不能交给皇帝。”林书航笑了起来:“交出去,只能杀得蔡京等贼,却于童贯无损,反而因此激其兵变。”
公孙胜一怔,随即醒悟过来。
蔡京身在汴京,这信若交出去,皇帝要处死他蔡京自然不过只是一道圣旨而已,可童贯呢?人家大军在外,你把信交给皇帝有个屁用?反而因蔡京等人被杀,必然激起童贯的畏惧心里和反心,说不定就此率众降了北辽乃至金人,充当其反攻大宋的先锋军也未可知。
“那这……”公孙胜此前未曾想过这些细节,此时皱起眉头。
“我有一策,可替我大宋清君侧。”只听林书航微笑着缓缓说道:“只是需一些人手相助,未知公孙兄弟、鲁达兄弟愿否相助?”
公孙胜本是个有主意的人,但今日见林冲,却觉对方眼界思维乃至谈吐气度都远在他自己之上,更兼对方太保之位本就已是国之重臣,又心念国家社稷,此时自然是甘愿听命。
两人慌忙单膝跪地,抱拳道:“但求能为我大宋尽忠尽责、铲除奸佞、匡扶社稷,草民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林书航赶紧将两人扶起,却不打话,而是取出笔墨纸砚,以蔡京适才那封信的口吻写到【道夫敬启……】
既是模仿蔡京,那自是内容半真半假,将原本信件上一些述说如今汴京局势的句子照抄上去,再在关键地方稍作改动,比如将皇帝立太子的决心稍稍淡化,让事情看起来达不到必须要兵变劝谏的程度,然后则是最重要的计划改动。
【……前线军情虽急,却急不过国家立嗣之重,陛下如今左右难决,却独听道夫之言,请五日内务必赶回,如今唯有道夫,方能左右陛下心意,否则新皇上位,视吾等若贼寇,则悔之晚矣!为免引人耳目,亦为前线稳定,大军不可动,道夫见信后当轻装简行,吾将派人在郓城专候,秘密入京!国之重器、生死存亡,盼请速归!兄,元长。】
林书航信笔写来,倒是看得那公孙胜连连点头,心道好计。
只要童贯当真离开大军,轻装简行回来,且还听这假书信之言,往郓城而过,甚至是去等那所谓的‘碰头人’,那可不等于是自投罗网吗?只需提前在郓城设伏,有五百军士,有数位高手即可拿下这权倾天下、手握重兵的大宋毒瘤童太傅了。
而只要童贯伏诛,朝中一纸调令,命人掌控虎符前去西京接手北军指挥权,到时候蔡京等人自然则是树倒猢狲散,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了。
“好计!好计!”公孙胜看得喜不自胜,可等读完,却猛然回味过来:“等等,这口气是像了,可这字迹与私印……”
蔡京可是这天下间有名的书法家,所谓北宋‘苏黄米蔡’四大书法家,分别便是指苏轼、黄庭坚、米芾和蔡京了,连宋徽宗的瘦金体都还没能排上号,足见蔡京的术法造诣之深,那当真是艺术一般。
林书航虽已是地仙,也曾练过几天字,但毕竟不是专精,即便当真倾力模仿,怕也是模仿不像,何况是随手所写的书信?这字体与蔡京的原件比起来,可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了,哪怕是个外行,也能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鲁智深也在旁边皱起眉头:“我在汴京倒是听说有几个仿造书信的高手,但要说仿造蔡京的字,怕是有些难。”
林书航哈哈一笑,说道:“无妨。”
他随手一挥,但见山河图悬空而出,惊了公孙胜与鲁智深一大跳,随即将写好的书信投入其中。
为免太过惊世骇俗,林书航装模作样的念了几句‘咒语’,山河图也相当配合的闪耀出一阵淡淡光芒,随后纸面微微一荡,一封全新的信件已飘然而出。
再拿起看时,写的仍旧还是此前林书航所写的那些内容,可字体却已完全变成了蔡京的字体,即便是与其原件逐字对照,也根本分不出差别来。
不仅如此,连上面的私章都已经盖好了……与原件的一模一样,宛若印刷一般,那朱红的印沙颗粒分明,当真是毫无半点破绽。
说到造假书信?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得过山河图里画中仙的?连那印章上的一切细微细节,乃至连信纸原件上蔡京的淡淡指纹,都给他模了个一模一样。
看到这神奇的一幕,公孙胜眼睛都直了。
他自认为茅山的五雷正法不在北张的天师府之下,而其符箓、道术等等则更尽皆是独领风骚的天下无双。
似这等‘画中法宝’,他师尊罗真人便有一卷花鸟图,可御使图中神鸟行动鸣唱,宛若活物一般十分神奇,可要与此时林冲这画卷的神妙之处相比,可真又是远远不及了。
“林家的道术,果然是让人叹为观止。”公孙胜不禁赞叹。
可这显然还早了点。
“既要让童贯信任,需伪装为蔡京门客,应答需如流,且更需奇能异技、机警圆滑之人方能成事,公孙兄弟可当此任。”林书航将信件交到他手中:“不但要骗取童贯信任,更要将之引来郓城,这几日我会招揽勇士,届时在郓城相候,为我大宋诛此恶贼,还大宋朝野清明、百姓安康!”
鲁智深和公孙胜都被他说的热血沸腾,鲁智深说道:“洒家便追随太保,去郓城堵那童贯!”
公孙胜则是起身抱拳道:“太保放心,一清誓死亦不负所托!这便动身速行……”
林书航笑道:“这信件是前日写的,蔡京此人,其私章每日不同,适才那封信虽未署明日期,但恐怕其私章细节已然能让童贯知道信件是前天寄出的,你若现在骑马而去,纵然再快,也需两三日后才到西京,童贯一看信件,便知送信时间不合,必然露馅。”
公孙胜一怔,只见林书航从怀中又取出一物,却是一沓符箓,共百张。
“此乃神行符,每十张为一套,每套可持续一日十二个时辰,以公孙兄弟之能,贴于腿上可日行千里且不知疲累,还能翻山越岭、踏水无痕,远胜快马良驹!你使用此符,连马都不用,明日晚间定可赶到西京,到得距离西京一二十里外时,再去临时寻一匹马,拼命加鞭、累其体肤以作掩饰,如此时间正好对得上蔡京前日写信的时间,当可尽消童贯之疑。”
公孙胜不敢置信的接了过来,他茅山已算是符箓祖宗了,可却还没这等奇异的神行符,这林冲林太保……
牛逼!
除了这江湖俗语,公孙胜也实在是找不到别的形容词可以形容一下自己现在的感受了。
慎重接过,只见林冲微笑着轻轻拍了拍他肩膀:“郓城见。”
公孙胜满脸决然之色,仿佛一个抱着赴死之念的勇士:“倾尽所能、必不敢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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