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小武走到了他们身边。
“你终于醒啦,大师。之前看如海背着你我还吓了一大跳呢!是哪个武林高手把你打伤的啊?”
小武说话时眉宇间带着一种少年人的轻快,即使是战乱,也无法抹去那意气风发的神采。
非罪想起曾经的如海也是这副模样,或者说那时候的普宗也只是这么一个平凡且稚嫩善良的少年。
不过自从静真死去后,如海有了很大的改变。他虽然仍对非罪很是亲热,可是却不如以往那么常笑了。
甚至很多时候他看着那些与他一般,同是逃难的人们,眼中闪烁的只有冷漠与淡然。
如海在这一场残酷的混乱之中改变了,纵然非罪还不清楚他最后究竟会走向哪一条道路,是会像普宗那样被复仇淹没了理智,还是会成为杀一救百的静真?
非罪不知道。不过即使如海现在表现得如此冷漠,即使他也练成了与普宗一样的武功。非罪还是相信他,相信他绝对能够走出另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就在非罪分神想着这些事情之时,得不到回答的小武早就拉着如海往那片营养不良的菜田里跑去。看来即使与非罪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小武还是本能地看着那张脸感到有些害怕。
小武将如海拉到田中,指着一株刚长出的小苗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雪融之后,万物都会抽芽。”
经他这么一说,如海才注意到此时一片黄土色的大地,以及那些枯木上开始冒出的嫩芽。
冷冽的初春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将要迎来的,会是一个暖和的天气,这些草木也不用再因为畏惧寒冷,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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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发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如海此时却想起了静真交给他的那株报春花。
不过它终究没有开花,然后也因为自己将它挖了出来,于是它再也开不了花。
如海如今想来特别的后悔,如果早知道是这样,那时候他便不应该将它带走,也许他应该将它埋回去,让它在原本的地方静静的摇曳,那样花蕾绽放之时,兴许如海还能因此而高兴。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了……就象是静真死去的那个时候。
其实他没有与非罪说实话。那时候真正确定了无药可救的人──是非罪。
他与静真心底其实都很清楚,虽然这个毒没有解药,但是静真中毒的份量远远不及非罪要来的多,体质上静真修习了多年的内功心法,也较非罪更能撑过找到解毒之法的时间。
不过那时候静真却并没这么说,支开了如海,用自己的生命拯救了非罪。
如海不知道为什么静珍会这样做。他还记得那时候自己扶起躺在地上的静真时,他的身躯都发黑了,断断续续的喘息着,似乎也只是仅存着一口气,为了等他回来。
静真将嘴巴靠在了他的耳朵旁,听见那微弱的声音,象是风声,仔细听才能分辨出那一个个字拼凑成的句子,究竟是什么……
“如海!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一连向两个人搭话,两个人却都不理他的小武脸上显现出了薄薄的怒意。他加大了音量的叫唤声拉回了如海的注意,只见他脸上还残留着些许迷惘的看向小武。
“你刚刚说什么,抱歉我没听见。”
小武原先脸上的神情还有些不悦,此刻却忽然无奈一般的叹了口气,“没什么啦,我是说再过几天等田里的菜都长大了,就可以采来吃了。”
如海这回是真的听见了,想了想,回道:“希望能在我们撤离前长好。”
小武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种野菜长的很快,肯定可以啦。你就是太爱操心了,应该多学学我,什么烦恼都没有。”
如海点头,象是十分同意他所说的话。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的非罪开口了。
“此时若是这里的人们有难,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就如同我无法对那些深陷水火之中的人们,袖手旁观一般。”
如海没有回应,沉默地将目光投向非罪,也许是正在否思考着他话与中所说的那个假设,是否成立。
小武觉得这两人阴阳怪气,尤其是如海,初见时还是个可爱的小男孩,如今不过一段时日不见,整个人的感觉却都不一样了,叫他打从心底好奇这些时候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
不过小武到底没有问出口,他看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容不下外人置喙,尴尬的笑了笑说:“我进屋里去看看我爷爷,你们聊。”
如海看着小武的身影消失的门扉之后,才开口道:“我不会对这里的人见死不救,是因为我与他们有了约定,要保护他们一起上路,以换取每日一餐的粮食。”
他的话刚说完,便感觉有些后悔。毕竟他说服不了非罪,即便是解释的再多也不过只是枉然。
恍惚之中,在如海意识到之前,他开口吐出了这么一句话,“静真师兄说,那是一条不归路……”
非罪的目光向他投来,带着疑惑的,“嗯?”
“先前屋前的那条小路,名叫不归。而后走上那条路的静真师兄,果来没有回来。”
非罪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我们呢?走过这条路的我们,是否还会归来呢?”
大队人马只在这里待了几天,又继续向后撤退。所幸如海种的那片菜田中的小苗已经长成了,被他们当天就拔了当作加菜。
小武那天还捧着那碗加了菜的稀粥去屋内,喂给他爷爷喝。连续数十日的逃难使这位老人家骨瘦如柴,彷彿换了个人一般。之后,更是连自己走动都做不到,全靠着小武与如海两人轮流背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