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许家待了十日,剑法亦得大要,若雨算算日子,想离腊八已近,便向文之隐提议离开。
文之隐一听,心道:“我们却不要走,只让祁夏清空跑一趟,他又能拿她怎样?”想到此处,忽觉一阵欣喜兴奋,但又想此约本是若雨和祁夏清定下,心中暗叹:“为人立于天地,首重“信诺”二字,我却如何能因我一己之私,要她失约于人?反正那祁夏清我已会过,那时,他武功与我相较,只怕也没高出多少,这三月间,我曾得大师和他师哥指点,难道还对付不了他?”一时间又想起了玄铁使顾王霸等人,只担心他们人多势众,自己不免独力难支,忽又想起了杨少恒的种种好处,暗想:“偏偏我与那成克玖的约定也近,不然有大师主持大局,却不甚好?大师又为何要离我而去?”一个念头方过,心中拗气突生:“文之隐啊文之隐,你连心爱的女孩子都守不住,还想依赖别人?哼,便算是拚了命掉,也不能让祁夏清动她一根寒毛!”心念及此,反而安心起来,笑对若雨道:“走罢!咱们俩回去赴约!”
若雨不知他心中所转念头,只见他神色忽转坚定,只觉就是天蹋了下来也有他的肩膀担当,心中甜甜的大是受用,喜道:“好!”
文之隐见了她甜如蜜糖的笑靥,心中一跳,几有一个冲动将她搂在怀中,总算是强自克制住了,微笑道:“走,咱们找许伯伯说去。”
于是二人将这番意思说了,许景也不挽留,便命二徒给二人送行。陆磊夫妇几日来与他二人相处融洽,均欢喜应允。
四人走出狭径,文之隐遥遥指着右方,说道:“陆大哥,你给我的马儿便系在那边。”原来他这几日间,每日早晨下午皆往外去喂一次马。
陆磊闻言一喜,笑望着许光仪,道:“牠可是咱俩的媒人呢!”
若雨奇道:“为甚么?”
文之隐脸上一红,忙拽了拽陆磊的衣角,陆磊笑着摇摇手,指著文之隐道:“多亏他把一匹马骑走,给了我和仪妹共乘一骑的机会,咱们才这么快便成亲啊!”
若雨脸上一红,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许光仪嗔道:“你又将此事再提一遍。”
陆磊笑道:“成亲本是大喜之事,有甚么好不能提的?来来来,文兄弟,我们都忘了请你喝杯喜酒了!”
文之隐听陆磊没揭破自己心思,暗暗松了一口气,微笑道:“我们都在你家用了这许多餐食了,还要甚么喜酒?”
陆磊道:“那不一样,嘿嘿,今天这杯酒你是喝定了!”说着便半拖半拉的把他推进一间客店之中。
文之隐不由自主的给他推走,连忙回头向若雨看去,陆磊低声笑道:“有我老婆呢!担心甚么!”
文之隐正欲点头,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脑中:“记得她先前说过,她爹爹说酒不是好东西,却不知她会不会不喜我喝酒?”又想若雨那日说完这话不隔多久,便即哭泣,忙对陆磊道:“陆大哥,我还在服丧期间,小弟跟你喝杯茶,意思意思就是。”
陆磊笑道:“好罢!看在我心情还好的分上,且让你含混过去。”
文之隐道:“多谢陆大哥体谅。”于是四人在客店中开了一桌,陆磊大大招待了二人一顿。
席间,陆磊喝了个半醉,笑对文之隐道:“文兄弟啊!咱们夫妻先前拿了你一条金龙鞭,就不还了啊!”
文之隐一怔,这才发觉自己早已忘了此事,笑道:“那自是不碍事。况且我也没还着马匹。”
陆磊笑道:“好啊!那马就赠给你啦!反正咱夫妇已经还不出鞭子了,盖房子去了。”
许光仪道:“师哥!”
陆磊笑道:“不打紧,不打紧啊!文兄弟很大方的,欸,不如你再送我们一条罢,咱们再起座……起座更大间的房子啊!那都是金子,可值钱的很啊!”
许光仪忙道:“师哥,你醉了,歇一会罢!”
文之隐微笑道:“没关系,陆大哥跟我开开玩笑,不打紧的。”
陆磊笑道:“你看罢,文兄弟说,多送几条也是……也是不打紧的啊!”
许光仪见若雨眉头微蹙,赶紧道:“抱歉,我们失陪一会。”连忙扶了陆磊到店外坐着休息。
若雨一见,心道:“爹爹说的话可果真不错。”偷眼朝文之隐酒杯看去,心道:“他虽也饮了酒,却不知为何仍是神色如常?”
文之隐见她目光扫过,淡淡说道:“师父离世未久,我没喝酒。”
若雨一听,紧锁的眉头登时松了,喜道:“你真好。”
文之隐脸上微微一红,道:“陆大哥也不是刻意说那些话的,你别在意。”
若雨笑道:“我不在意啊!”笑着又啜了一口面前的热茶。
过了好一阵子,陆磊总算稍稍清醒,同许光仪回进店中,与文之隐赔话。文之隐笑道:“没甚么嘛,喝酒聊聊天而已。”
许光仪道:“不过……咱们是真的还不出金龙鞭了,望你不要见怪。”
文之隐道:“没关系,我本来也看上那马匹了,牠挺听我的话呢!一会儿陆大哥陆大嫂不介意的话,我便把牠牵走好了?”
许光仪道:“那正是太好了,我们又岂会介意?”
饭后,文之隐领了二人向系马之处而去,不料那匹枣红马稍一闻到陆许气息,竟自在原地远远仰蹄长嘶。
文之隐道:“陆大哥稍待一会,我跟牠说说去。”
陆磊道:“算了罢!牠既不肯原谅我们,又何必勉强牠?”
文之隐笑道:“陆大哥怎么不趁这机会,和牠言归于好呢?”说着便迳向前而去。
若雨担心陆许二人觉得自己冷落他们,只停在原地而不跟上去,远远望著文之隐对那马匹又抚又拍,嘴里似乎还唸唸有词,心道:“看来他真的很喜欢这匹马呢!”
三人站在原地看著文之隐逗弄马匹好半晌,终于见他解下缰绳,牵马而来。
这一番说话还当真有效,那枣红马虽然还是吐着粗气,但反应显然已不再似初时一般激动,陆磊看着神奇,赞道:“文兄弟,你还当真颇有两下子呢!”
文之隐笑道:“陆大哥不妨试着抚摸牠看看。”
陆磊本觉有趣,便伸手向马颈摸去,却听那枣红马长嘶一声,陡然退了二步。
文之隐轻轻拍着牠的臀部,口中又安抚了几句,那马匹似是当真听懂了,轻轻吐了一口浊气,在文之隐的引导下又缓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