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雨低低叹了一口气,黯然道:“怪我自己不听话,你们跟成克玖讲话之时,我偷偷跟上去听了,所以……所以我才会逃下山去……后来徐姊姊向我说了几句话,使我一时也不敢笃定,所以说一定要找杨叔叔一问……但他显然知道我听见了,更知道我方才就是要问此事,才赶紧点了我的穴道……徐姊姊信上说的,就是这么一事。”说到这里,忽地想起:“我明明没告诉徐姊姊我心中猜测为何,她怎么叫做帮我问了?”
回想起几日间徐宁与自己交谈时的情状,怵然明白:“是了!徐姊姊早就知道这件事的存在,才故意骗我,帮杨叔叔说话!唉!他们都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怕我难过,不料我自己顽皮,随便上了山去,杨叔叔知道再瞒不过,只好承认。我倒宁可被他们瞒一辈子。”想到这里,不由得纵身靠向文之隐,道:“阿隐哥,我好难过。”
文之隐轻轻搂住了她,却不知该以何言相慰,只有低低唤道:“雨儿妹……”若雨感受到他温暖的臂膀围绕,忽觉一阵安心,低声道:“阿隐哥,未来无论有甚么困难,都要你陪我一起面对。”文之隐微笑道:“那是当然,我不是早就答应你了吗?”若雨微笑道:“阿隐哥,你真好。”文之隐微微一笑,没再说话,却见若雨缓缓阖上了眼睛,眼角边却有一滴滴晶莹的水珠滑落。
过了许久许久,若雨低低说道:“阿隐哥,我不想相信这件事是真的,我好想忘记这一件事,以后我们都不要再提,好不好?”文之隐道:“当然好。”若雨睁开眼睛,缓缓坐直身子,叹道:“我终于知道他为甚么不留书给我了。我也不知道他能写些甚么。只是我好奇的是,他居然没有留书给爹爹……和我妈妈。”
文之隐微一踌躇,道:“他已经留了。命我转送。”若雨一惊,神色又随即恢复如常,道:“果然。”顿了一顿,又道:“你知道上面写了甚么么?”文之隐微微点头,道:“其实他给你父母亲的信就附在给我的信后方,要不看到也难。”若雨叹道:“既然他让你看了,那定是没有告诉爹爹这件事了。”文之隐点点头道:“其实上面只有一行字,是向你爹爹报平安的。上面还特地写了是我治的,大师……真的很替我着想。”他心中明白,杨少恒特地书上他的名字,是向龙后铭说明自己对他有恩,那往后正式求亲之时,自是更加容易许多。
若雨明他所思,脸上一红,道:“杨叔叔待我们这么好,害我都不知他到底是真好还是假好。”文之隐道:“那有甚么好怀疑的?自然是发自内心的好,只是加了好几倍就是了。”若雨叹道:“真是命运弄人。其实我也知道,就算没有这一件事,杨叔叔还是会待我们一样好。而且往后他还能继续跟我们生活在一起,那不是很好么?”文之隐黯然不语。
若雨道:“那他又给妈妈写了甚么?既然让你看见了,只怕也不能写上甚么罢。”文之隐道:“是啊。只有“对不起”三字。”若雨叹道:“好罢,我明白了。我们走罢,去帮他把这二封信带到就是。”文之隐一奇,道:“难道你本来不是要回家么?”若雨微笑道:“不是,我还要去一个地方。”文之隐奇道:“去哪里?”若雨笑道:“足赤宫。”
文之隐一听大惊,脸上瞬间变色,若雨嗔道:“以你这等反应,瞧我打不打你?我不是早说过我不会变心的么?”文之隐结结巴巴的道:“那……那你还去那里干嘛?”若雨笑道:“傻瓜,我先一句话把目的说完,免得你自己给我胡思乱想。”见文之隐微微点头,便续道:“你先前给祁夏清下了药物,药性尚没去得完全,我要再和你一起进去盗解药出来。”文之隐一听,又是感动,又是羞愧,道:“对不起,雨儿妹,是我错怪了你。”
若雨笑道:“你以后要敢再有这种想法,瞧我……不对,你以后不准再有这种想法,听到没有?”文之隐一笑,凑过身去,在她颊上轻轻一吻,道:“好。”若雨大羞,脸上一阵飞红,低声道:“阿隐哥……”文之隐笑道:“我以后都这种想法,好不好?”若雨大羞,低头道:“当然好。”
文之隐道:“我们走罢。”若雨道:“好。”二人携手而出,见了门边那辆四轮车,都是一阵心伤,又见白袍大氅均已摺叠整齐,端放其上,心中都道:“他真的去了。”二人走了一会,出了狭径,入了蓝田厅,却见一人坐地望外,一闻二人脚步声,当即回过头来,道:“掌门师哥,龙师妹,你们可终于出来了。叔叔已经走了整整一天了,临去时要我跟你们说,他把羽扇带走了,希望往后能睹物思人,还说希望你们能原谅于他。”正是陈和苓。
文之隐惊道:“睹物思人?他以后再不会跟我们见面了么?”陈和苓微微点头,口上却道:“他没有这么说。他要我跟你们说的话只有这些而已。”文之隐叹道:“好罢,我明白了,谢谢你。我不小心自己睡着了,直到方才才醒,真是辛苦你了。”陈和苓道:“这没甚么。叔叔也告诉我你在里面休息,要我们不用担心也不用打扰。”文之隐叹道:“大师一切都算得准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