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热力直持续了一炷香时分之久,听那算命仙忽然又喝一声,才瞬即散入四肢百骸,杜夫人只觉全身上下却豁然开朗,大是受用,然见他仍是双目紧闭,不知其作法是否已经结束,全全不敢出声打扰。
待了半晌,那算命仙缓缓睁眼,长吁一口气,说道:“方才天上圣王已潜入在下体内,为夫人勘除痛楚,敢问夫人觉得如何?”杜夫人轻按肩膀,奇道:“当真有效!”算命仙微微一笑,将铁杆收回,道:“能为二位稍效微劳,也是在下之福。无奈在下法力尚不及杜除二位来日大难……实在……唉!天数难求!”
杜严想起他说母亲将有性命之灾,心下大忧,忙道:“先生法力无边,定有妙法救得家母性命。”那算命仙轻轻一叹,道:“在下不才,此事并非人力能为,何况天机不可泄漏,只有祝二位逢凶化吉,只是……唉……唉!”杜严道:“先生!”退后一步,正待拜下恳求,忽觉面前一股大力阻住,气息一滞,竟是无论如何拜不下去,一瞥眼,见那算命仙以扇指己,显是正在作法阻止自己施礼,不由得心中一凉,求道:“先生!”
算命仙略一沉吟,微微一笑,将羽扇收回,道:“相公如此诚心诚意,实为难得一见的孝子,在下虽是无力杜除此劫,却要斗胆请问令堂与相公姓名生辰,再行卜卦,瞧瞧是否能有转机。”杜严一听大喜,连忙将自己姓名生辰八字报得一清二楚,算命仙手向后面一伸,自助手手中取过纸笔,郑重记下了,又问:“不知夫人生辰姓名?”杜夫人道:“我已为杜氏,原本单名一字离。”那算命仙一听大惊,重重将笔在桌上一放,道:“原来……原来……”伸手又向斜后方助手取来几片小小三角形木片,反覆抛掷排列,卜卦半晌,道:“原来如此……”抬头望天,一语不发。杜严和杜夫人虽是心急如焚,却毫不敢开言打断,只是同他仰天而望,静待回答。
这段时间本来也不算上多长,但在二人心中,直似一二年过去一般久远。终于,那算命仙低下头来,又取一张纯白纸绢,缓缓书上“杜”、“离”二字,其中杜字写得分开了些。
算命仙指着那一“离”字,对杜夫人道:““离”为火,夫人命中本来带火,一生与火难断其缘,是以有助夫家兴旺,让子成才,然而……”说着轻轻将“杜”字的木字旁圈起,道:“木生火,”又将“土”旁圈起,道:“火生土,夫人嫁入杜家,此火更旺,是以夫人一生必遭几次火劫,本来呢,姓名之谶决不会酿成性命之灾,然而……”说着将桌上其中一块三角木片举起,遥对西南方向,道:“据我所卜,夫人此月所临灾祸,实因夫人惹怒天上龙王所起。龙王降雨,有助农家生计以外,其实亦能为平生带火之人避劫,龙王之女更是数百年来下凡人间,屡藉世俗高尚女子之身,济天下可济之人,非上圣者不得辨之。唉!在下观相公生辰,本与龙王之女有着匪浅缘分,得其相助,水火相济,无灾之余,家世更旺。如今不知何故,相公眼色之间,水色已淡,似是此缘淡去,同时,吾见西南云雾,阴气重重,龙王不郁甚矣!然在下实难算出龙王动怒之因,惟盼二位多修福泽,自行觅法诚心赔罪,再想法求回龙王之女相援,方能免于火劫,并得永世荣昌之乐。”
杜严与杜夫人听了,均是瞠目咋舌,杜严忙道:“龙王之女当向何求?”算命仙道:“在下不得而知。惟南方有股神气蒸腾,或能有所干系。此惟有缘人方得见之,在下无福,是以不能知晓。”杜严心念一动,忽然想起自己结发妻子龙若云,心道:“人说云从龙,风从虎,云妹之名、之姓,岂非全然合于此人所言?莫非云妹正是龙王之女寄身对象,而妈每日怒骂,终于惹得龙王生气,降灾于妈?”
那算命仙鉴貌辨色,知他心意,道:“在下难知相公与夫人一生经历,无法代为猜测,然相公若有所虑,当即行之,免有遗憾。在下言语只能说到此处,这番言语泄漏天机,盖因相公孝心感人,在下方斗胆泄漏。为免龙王降灾,务请二位不可对他人言说在下这番言语,亦不可任一人知晓在下曾与二位有过这番对话。缘分已尽,福当自谋,这便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