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少风愕然道:“唐老前辈不是要故布疑阵吗?”
唐穆微笑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被人查出此物仍在唐家,那岂不麻烦了?如果被你拿走的话,你大不了说刚从五毒教身上夺回,总比放在老夫这里好多了。”
袁少风苦笑道:“好吧,晚辈明白了。”言罢,他收拾了一下,将长生诀全塞入怀里,作揖后转身离去。
袁少风身形连晃,双脚踢空,凌空数丈,划出一道半弧越过高耸的墙身,趁着天色尚未全亮之际,返回摘星楼。甫至摘星楼下方,他便嗅到一丝诡谲氛围,顿住身形。他双目数闪,环顾四周,发觉附近有几个可疑的身影,佯装路人经过,却是在打量来往人群。
袁少风功聚丹田,提气疾跃,晃眼之间腾空翻了三圈,快步流星般飞过他们头顶上,倏地从屋檐上悄声无息地掠入窗内。
顺着阶梯往上走,袁少风返回屋里,才刚打开门,变瞧见柳青青一脸警戒,一手握青萧,一手按剑柄,面色凝重,一双秀眸直盯着桌几旁。
袁少风沿着视线看过去,只见荆柏衣冠整齐,不疾不徐坐在椅凳上,手持黑釉茶盏,往他瞥了过来。袁少风心里一惊,想起他是青面魔的身份,猛地转头,朝柳青青打过眼色。
柳青青美眸一转,眼色使向桌上纸条,看似纸条上大有玄机。袁少风正要走上前,没想到荆柏直接开口道:“不用看了,我告诉你上头写了什么。昨晚韩家兄弟被人捉走,凶手将这张纸条扔到我房里,上面要求你们要将长生诀交出去,否则便杀了这两人。”
袁少风问道:“对方是谁?”
荆柏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袁少风仔细打量起他,发觉他坐姿端正,气息沉稳,看起来不象是受内伤之人,不禁心想难道他不是那晚的青面魔?他撇过头去,看向神色复杂的柳青青,果然她也是这想法,所以虽然方才警戒万分,却没有出手。
袁少风抬头四顾,皱眉道:“戚兄和凌姑娘呢?”
荆柏嘴角一撇,淡淡道:“你若是说他们两人,他们已去赴会了。唉,我本来也好言相劝,想要从长计议,可是凌姑娘听闻两人遭遇危险,便不顾一切径自冲了出去,戚百生也只能无奈跟在后头了。”
袁少风问道:“位置在哪?”
柳青青插口道:“好像是离偃江城有三里远的小凉亭。”
袁少风轻叹一口气,担忧道:“我追过去好了。”
荆柏看向两人,面色忽沉,遏止道:“等等,你们可不准离开!我要明白这究竟是什么事,才能放你们两人走。你们是否知道内幕,最好从实招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袁少风摇头道:“此事错综复杂,一时半会难以说清,救人要紧,迟了可就不好了。”
荆柏倏地起身,挡在两人前方,低喝道:“长生诀在你身上,你现在过去岂非羊入虎口?若你执意要过去,至少留下长生诀,不然我绝不同意。”
正当袁少风还想辩解时,房门蓦地被推了开来,一道身影冷不防掠入,朝荆柏直扑而去。荆柏见状,双手腾出,循环拍掌,奋力向前一推。岂料来人掌劲凶猛,四掌相交,荆柏竟败下阵来,向后掠去。
袁少风定睛一瞧,原来斜飞而至的人是沈月蝶,她易钗而弁,打扮成男子模样,正是她花恋蝶的一个身份。
沈月蝶轻笑道:“招摇撞骗,不知所谓。”
荆柏厉声道:“你竟敢跟六道门作对,看我怎么收拾你!”他飞身而上,盛气凌人,双掌平胸处推出,长驱直入,猛向沈月蝶胸前袭去。
沈月蝶不慌不忙,一个闪身,避过此招,脚未点地旋身而去,宛若过隙白驹,一招彩蝶拂花手拍去,顺腕攀上,竟打在荆柏上手臂几处穴道,迫得他不得不收手。
荆柏大喝一声,出手狠辣,再施数招,连攻不迭,朝着沈月蝶不断逼近。只见沈月蝶美眸轻眨,纤腰一扭,出手快如闪电,后发制人,反过来压制住荆柏。
荆柏情急之下,先施出一招“饿虎扑羊”佯攻,欺身而来,再双掌一探,朝沈月蝶眉宇之间攻去。彼此攻防十招后,袁少风心中大懔,原来荆柏所使这套掌法,竟是毒蝎掌!
袁少风厉声道:“你是五毒教的人?”
荆柏眼下事迹败露,大讶之余,毫不掩饰地踏出五毒教步法,朝门旁的柳青青攻去,打算趁乱逃走。柳青青见状,剑身脱鞘,轻灵一点,施出玄女派剑法,循环一划,剑气横生,将荆柏硬生生挡下。
沈月蝶展开身法,奔逸绝尘,追风逐电,纤纤玉手直攫而来,牢牢地按住他的肩膀。荆柏还想抵抗,已被沈月蝶迅速点了穴道,再也动弹不得。
正当袁少风想问话之时,荆柏猛地一颤,咬破藏在牙齿里的剧毒,倏忽间,他两眼一翻,全身打起哆嗦,旋即整个人消陷下去,正是吞下化骨丹的特征。
伴随一阵白烟,他化为一滩尸水,身上衣物散落一地。柳青青惊道:“糟了,如果他是五毒教的人,那凌姑娘岂不是有危险了?”
袁少风转过头来,看着沈月蝶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月蝶俏目一抬,轻声道:“此人并非荆柏,应是五毒教其他弟子假冒的,因为他身上有股特殊的胭脂味,那是易容专用的胭脂和涂粉。”
袁少风皱眉道:“那真正的荆柏呢?”
沈月蝶长叹一声道:“自从你跟我说他是青面魔,我便跟着他,直至他进入柳永房里,再次出来的时候,他已换作别人了。我趁机潜入,发现屏风后方有一滩尸水,当下便猜想他应该惨遭毒手,身份被人取代了。”
柳青青不解道:“五毒教为何而杀他?”
袁少风沉吟半晌,答道:“这我倒是能想到,也许是他任务失败,五毒教杀一儆百,也可能弟子间的争斗,杀了他好上位。”
沈月蝶点头道:“不管是哪一种,他多半是死透了。”
袁少风挠了挠鼻子,双目一闪,忽地道:“你方才说他从柳永房间出来,莫非……”
不等他说完,沈月蝶已截口道:“不错,柳永也是别人所假扮的,他身上也有胭脂味。”
柳青青释然道:“果然是这样,难怪他不敢回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