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清醒(1 / 2)

终宋 怪诞的表哥 2103 字 2022-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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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黑马已回师凤翔府。

连着几日,不停收到秦州、京兆府的消息,他对陇西的局势也有了大概的推测。

但知情是一方面,要调动大军去支援却没那般快。

临洮决战之后仅余一万五千余战力,主力又来回奔走于京兆府、需要休整。还有大部分已分驻各地,以防止出现关中空虚、为敌所趁的情况。

若要出兵,还需重新准备后勤,粮草。

直到五月二十八日,他依旧按兵不动

天水的信报再次送来,称木门道已出现宋军,观有数千人众,急请支援。

都总管议事堂上显得十分沉闷。

刘元振近来有些心丧意懒,不再像往昔那样侃侃而谈。

这日坐了良久,刘黑马才开了口。

“都谈谈看法吧。”

贾厚瞥了刘元振一眼,见其不出声,只好道:“汪良臣那四万大军,只怕是没了。”

语罢,众人面面相觑,再次沉默起来。

这件事其实他们已经琢磨了几日了,私下里已经大惊失色过了,但就是怎么都难以相信。

再难相信也得相信,否则四万大军若在,能让宋军如此肆虐于陇西吗?

堂上,有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就像是把一块不可能吞下的大石头吞起喉咙里,刘元振咽了咽口水,沮丧地抬起头看向屋顶。

他知道,当时若是听了他的话,只怕现在没了的就是刘家。

贾厚见无人搭腔,只好继续道:“好在,李瑕能调集的兵力不过一万人。秦州扼控于木门道,汪直臣已增援,当不至于让李瑕入陇西。”

刘元振摇了摇头,心想,以李瑕的能耐,也许已经攻到巩昌了,又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但他已没自信说出来了。

刘元礼问道:“汪直臣虽增援了秦州,但洛门道也可走吧?”

“是,不过这种山间小道不易行军,汪家只要派数百人扼守,李瑕便是上万人也难过去。”

“别猜没用的了,谈战事,我等若出兵”

刘黑马话到一半,听到远处有动静传来,停下话头,抬眼看去,不一会儿,有部将跑来禀报了一句。

“禀元帅,廉公到了。”

凤翔府就是歧山,府城南面七里有姜氏城,城南有姜水,据传便是晋书所载“炎帝以姜水成”之地。

因此,神农镇常羊山上,便建有炎帝陵。

廉希宪至凤翔府,第一桩事并非部署防务,而是到了炎帝陵祭祀。

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句话李瑕尚不理解,廉希宪却太明白祭祀对民心的安定作用。

如今陇西形势只有陕西行省的官员、将领明白,平常人皆未听闻。临洮一战的结果也才传开不久,关中士民尚在庆贺新王朝的大胜。

再加上这一场祭祀,廉希宪让人们看到的是正统朝廷的大义名份,还有对往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期待。

人必须有期待。

总而言之,若宋军敢犯境,便是贼寇,人人得而诛之。

廉希宪任京兆宣抚使已有六年,一直关心民间疾苦,政绩显著,又经历了阿蓝答儿之钩考,关中民心确实在他。

祭祀结束之后,廉希宪与刘家父子从山顶望向关中。

“刘公为何心事重重?”

“若要调兵往陇西,只怕”

“来不及了。”廉希宪道:“得认清形势,如今攻守之势易也。”

刘黑马一愣。

他心底,还带着以往习惯的看法,认为李瑕实力不强。

廉希宪摸着他留得很漂亮的长络胡须,语气平静,又道:“若我是李瑕,此时已取巩昌,并控制了临洮兵马,先取街亭隘口、再取秦州,控住要道。”

刘元振与刘元礼对视一眼。

“廉公何以见得?”

“我是说,倘若由我来做,此时已做到这一步。”廉希宪反问道:“你们以为,他比我如何?”

刘元振不好回答,低头顺着廉希宪的思路反推过去。

“要做到这么快他先擒了汪家?”

“不错,先擒汪家,局势可定。宋军看似被堵在秦州,不过是李瑕给的障眼法。他每每能切中关键要害,留假象,由你去猜。你既然已南辕北辙了,如何能猜中?”

刘元振深有所悟,行了一礼,只觉茅塞顿开。

刘黑马道:“廉公此来,希望我出兵收复陇西?”

廉希宪没有马上回答,喃喃道:“最坏的局面是秦州已失守了。”

“为何?”

廉希宪看向刘元礼,问道:“仲民,若是你领兵在外,得知家乡已被敌人攻下,一家老小已被拿下。你会如何?”

“我”

“再说士气、兵力罢了,不必说了。”

刘元振问道:“也就是说,若李瑕还未到巩昌,他不会有机会。但他若已到巩昌,我们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廉希宪道:“我们能调出的兵力只有一万五千人,若尽数出兵,京兆防备空虚,容易被李瑕偷袭。”

“是。”

“李瑕亦有精兵一万左右,待我们出兵,就必须在渭河谷道或街亭隘口与宋军鏖战。李瑕新胜,全歼四万人、取巩昌,锐气不可挡,而我们才在与浑都海的决战中损失惨重。可有信心胜?”

这对于刘黑马而言,并非是信心的问题。

而是不值得。

宋军再弱,一万精锐守在山道上,要拿下来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而巩昌也不太会成为刘家的地盘。

刘黑马守浑都海是为了保关中、保家。

至于反攻陇西,他不想打。

以往这种情况,都是蒙古骑兵杀过去,征服当地豪强。

这是蒙古人该做的,连这都做不到,还臣服蒙古做什么?

心想着这些,刘黑马摇头叹息,道:“毫无信心啊。”

廉希宪笑了笑。

他早就预料到刘黑马并无战意。

“我来,是来为刘公宽心的”

与此同时,天水。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祁山道的五千精锐宋军还在南面攻城,同时还有嘹亮的战歌传来。

数千兵力在推演时显得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