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头、张将军。”朱友谅突然闯了进来,脸色苍白地说道:“南边传来消息,夏兵已破即墨,大军一路向北,来势汹汹。”
“什么?”张居厚有些吃惊,刚刚有些醉意的脑袋立刻清醒了。
朱全忠心中微微一紧但脸色没什么大的变化。
征战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夏贼的手段,他以前不熟悉,不适应,但现在基本弄清楚了。
“此路夏贼必是从密州过来的。”朱全忠站起身,道:“传令下去,囤积粮草、柴禾、器械,收拢各营军士。军中乱传消息,高声喧哗者,立斩。另遣人至州城,知会一声。”
朱全忠是都教练使,没法插手地方政务,因此他只能做到通知的义务,不过人家多半也已经知晓了。
“张将军,伱是留下来,还是……”朱全忠把目光转向张居厚,问道。
“我立刻回青州。”张居厚毫不犹豫地说道。
“好!劳烦告诉王帅。君之盛情,感佩至今,贼众远蹿登莱,平海、团结二军虽成军时日尚短,但定会与贼死战。登莱二州,交给我好了。”朱全忠一脸决绝地说道。
张居厚重重点了点头,也没心思仔细思考朱全忠话里话外的意思,匆匆离去了。
朱全忠与两位侄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神色。
登莱二州八县,确实不起眼,但每一块地盘都是来之不易的,都值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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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没有在即墨停留,匆匆征集了一下粮草骡马之后,便直接北上,冲入沽水流域,直抵昌阳城下。
昌阳就是后世的莱阳,不大,城池也很破,守军更是少得可怜。
大军在此停驻之后,将士们顾不得长途行军的疲累,匆匆制作了简易梯子,直接攻城。
应该说,守军的意志还是很顽强的,昌阳上下仓促之间也做了不少准备。但在攻打一天之后,还是在十月初六这天将其拿下。
全县从县令到县尉,以及几个出钱出粮帮着征集丁壮上城的富户,尽数斩首。
杜光乂只当没看见。
他知道这会在军中的名声很臭了,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更何况杀的也是该杀之人,没什么好多说的。
“跑马半天,见不到几个人影,这还是河南么?”
“安史之乱没波及到这里,淄青镇被围剿时这里也太平无事,奇哉怪也,人还是这么少。”
“好多平地都在长草,没垦成农田,可惜了。”
“关我屁事,我只看有多少赏赐。”
军士们控制了县衙、府库,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待看到杜光乂走来时,都闭嘴了。
有人想抽刀吓唬他一下,不过旁边伸过来一双大手,将刀按回了鞘。
“杜光乂之父是河西节度使,其弟杜晓当过灵宝令、邵州营田巡官,后来又到夏王身边做事,几个月前外放当了亳州刺史。”那人说道:“不想死就别乱来。”
“毛锥子可恨。现在还只是受他们气,若将来有一天被他们摆布,我宁可死。”
“到时你就不想死了。天下太平之后,这些措大是定然要起势的。”
“那就不让这天下太平。”
“别胡说!”
杜光乂听不见武夫们在背后的议论, 他快步走进了县衙,远远见到契苾璋向他招手,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走,小跑了过去。
“我要给朱全忠来一下狠的,杜随使帮我参赞一下。”契苾璋笑道。
“李都头的命令下壮大声势,逼迫王师范投降……”杜光乂迟疑道:“军使,这很可能是夏王的意思,过了都头一道手罢了。”
“不击破贼军,如何壮大声势?”契苾璋反问道:“别总想着走捷径,不战而屈人之兵。有时候就是要打,打疼了贼人,他们才会服软。”
“那便径向西北,攻莱州好了。拿下此地,可沿着驿道向西,抄截青州侧背。”杜光乂说道。
契苾璋想了想,这样确实可以制造敌人的恐慌,加速战争进程。
“那便杀过去,将朱全忠擒了,献给大王。”契苾璋下定了决心:“全军休整两日,恢复马力。八日入夜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