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待孙三娘打听清楚了欧阳旭具体住在哪儿之后,袁旭东便和赵盼儿一起找上门去。
欧阳宅中,欧阳旭正拿着他原打算在过小定时送给赵盼儿做定情信物的白玉钗睹物思人,就在这时,一名小厮走了进来,看见欧阳旭拿在手里的白玉钗,他不禁拍马屁道:
“官人,这白玉簪子可真好看,这是过小定的时候,您准备送给高家娘子的吧?”
“不是!”
欧阳旭将玉钗收好,他抬头看向小厮,淡淡地问道:
“何事?”
小厮恭敬禀道:
“官人,有位赵娘子在外求见!”
听小厮通禀赵盼儿竟然自己找上门来,欧阳旭心底一震,他猛地站了起来,匆匆赶到院中,亲自打开门,果然看见越发光彩照人的赵盼儿就站在自家院门前,欧阳旭万万没想到赵盼儿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自己的居所,心里怀疑是萧凡动用了萧家的能量来帮助的赵盼儿,他不禁问道:
“盼儿,你是怎么找到我这里的?”
“我让三娘给了高家门口的卖花女十文钱,她就告诉了三娘你在这儿!”
赵盼儿声音平淡道,闻,欧阳旭不禁松了一口气,不是萧家帮的赵盼儿就好,他看着越来越容光焕发的赵盼儿,声音复杂道:
“盼儿,一日不见,你又变得漂亮了许多!”
“是吗?”
看着欧阳旭,赵盼儿竟淡淡笑道:
“欧阳官人,这说到底啊,盼儿还是托了你的福呢,多亏了你的不娶,盼儿才能找到现在的如意郎君,萧使相家的公子,这身份应该不比你的高家娘子差吧?”
说罢,赵盼儿看着微微有些瞠目结舌的欧阳旭笑道:
“你不打算让我进去坐坐?”
“哦,请进!”
看着略施粉黛,嫣然一笑百媚生的赵盼儿,欧阳旭竟神情恍惚了一下,如果说以前的赵盼儿还只是有些诱人心动的娘子,那么现在的赵盼儿简直可以说是勾魂夺魄了,一不留神就能把男人的魂给勾了去,这大概就是青涩和成熟之间的区别所在,欧阳旭转身走在前面,将赵盼儿领进了正堂里。
与此同时,袁旭东趁着那小厮和欧阳旭不注意,瞬间从欧阳家的院墙翻进了院子里,他可不放心让欧阳旭和赵盼儿单独相处,赵盼儿这么诱人心动,要是欧阳旭兽性大发的话,那袁旭东岂不是亏死了,事后哪怕是活刮了欧阳旭也不解恨啊!
袁旭东躲在正屋的窗户底下,时刻注意着正屋里的动静,只见欧阳旭看着赵盼儿深情说道:
“盼儿,我知道这样,这样做让你受委屈了,不过还请你放心,以后的日子我会对你好的,而且高家那个娘子昨天来的时候也说了,她会和你和睦相处,妻妾相得,如此可好?”
“哼”
赵盼儿颇为不屑地冷哼一声道:
“那就祝你啊,多纳美妾,后院风流,可是,我就恕不相陪了!”
说到这里,赵盼儿看向欧阳旭直接道:
“欧阳官人,我今天来找你只是为了两件事!”
闻,欧阳旭微愣道:
“哪两件事?”
赵盼儿直接从袖口里取出一张契书交给欧阳旭道:
“第一,你当时曾在我爹娘的灵前以女婿的身份发誓,说要护我一生周全,现在还请你手写一封退婚书,我都给你写好了,你只要照着我的写一份就好了,等我回钱塘的时候,可以烧给我爹娘,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第二,将你送给我的同心佩还给你,不过,我的那张夜宴图,你说要带到东京来请名师装裱,现在也请归还于我;
这两件事都做完以后,我就跟你路归路,桥归桥,非黄泉不相逢,宁枉死勿相干,如此可好?”
“盼儿,其实我......”
欧阳旭欲又止,赵盼儿静静地看着他,到最后,欧阳旭不禁叹息一声,失落道:
“盼儿,其实我是爱你的,只是那高家娘子......”
“打住!”
欧阳旭原本想跟赵盼儿表明心迹,说自己做的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奈何赵盼儿根本就不想听他说这些,直接打断他道:
“欧阳官人,我说了我今天来找你只是为了那两件事,你的那些海誓山盟,还是留着去跟高家的小娘子说吧,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能不能答应我那两件事?”
见赵盼儿心意已决,欧阳旭无奈,便也只能答应她道:
“我答应你!”
“果然!”
见欧阳旭答应下来,赵盼儿微微笑了笑,知道袁旭东急着想要那幅夜宴图,她便直接朝欧阳旭索要道:
“画呢?”
“我现在就去找来给你!”
说罢,最后看了一眼变了许多的赵盼儿,欧阳旭站起身,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地寻找了起来,找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找到赵盼儿那幅夜宴图,怕赵盼儿误会自己想要贪墨她的夜宴图,欧阳旭连忙解释道:
“我此前一直借住在杜兄府上,刚刚才搬到这里没多久,平时东西都是德叔放的,我真不知道他把夜宴图放在哪儿了,这画我怕我一时是找不到,如果我明天找到了,给你送到客栈,可好?”
“好,那就明天见!”
看着不像是说谎的欧阳旭,赵盼儿一时心软道:
“欧阳,你这次可千万别再让我失望了!”
说罢,赵盼儿便站了起来,向屋外走去,而见赵盼儿转身欲走,欧阳旭也立马站起身,从自己的书案上拿起那支白玉钗道:
“盼儿,你等一下,我有一支白玉钗子,想要送给你......”
“欧阳官人,你我既成陌路,还请称我一声赵娘子,如若不然,我怕凡郎会产生误会!”
说罢,赵盼儿转身决绝而去,房间内只留下茫然若失的欧阳旭一人,看着赵盼儿那决绝的背影,欧阳旭面色阴暗,手里紧攥着那根白玉钗子,“咔嚓”一声,应声而断!
......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欧阳旭并没有按照他之前答应的那样将夜宴图送来三元客栈还给赵盼儿,随着时间的推移,赵盼儿对欧阳旭的最后一点信任逐渐消失,自己的要求并不算过分,一份退婚书,还有那一幅原本就该还给自己的夜宴图,就这么两件小事,欧阳旭明明都已经答应了,却而无信,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这时,孙三娘眼看着天色渐晚,便忍不住对赵盼儿道:
“欧阳旭怎么还不来啊,他不会又想说了不算吧?”
“我昨天已经故意说了些重话刺激他的自尊心了,凭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能说到做到吧?”
赵盼儿也有些不确定道,见她这样,孙三娘不禁说道:
“可人是会变的,他到现在都还没有过来,现在的欧阳旭还会是以前的欧阳旭吗?”
赵盼儿原本就等得心急,现在听孙三娘这么一说,不禁微微点头同意道:
“你说的对,他那边多半是有问题了,走,咱们过去看看!”
“要跟萧公子说一声吗?”
“不用,他跟我说要回萧家老宅祭祖,这几日都不在东京!”
“好吧,那我们自己去!”
孙三娘挽起袖子泼辣道:
“我还就不信了,他欧阳旭要是胆敢不还盼儿你的春宴图,我就把他扔进汴河里去喂鱼!”
“是夜宴图,王靄所作,不是春宴图!”
“对,是夜宴图!”
......
与此同时,欧阳府上,德叔终于从钱塘以及欧阳旭的老家回到东京,听欧阳旭说了他答应赵盼儿的那两件小事,不禁急道:
“官人,万万不可啊,那份退婚书你绝对不能写,你想啊,那赵氏诡计多端,又出身欢场,满嘴鬼话,万一她拿了退婚书,立刻跟你翻脸,到官府告你退婚另娶怎么办?”
“行了,盼儿不是这样的人!”
欧阳旭脸上颇不耐烦,心里却是担忧了起来,这时,德叔又继续道:
“官人,忠逆耳啊,那赵盼儿不肯给老奴同心佩,还张口索要五百两黄金,现在又问你要退婚文书,这分明就是包藏祸心啊,既然退婚,那就肯定有过婚约,你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吧?那赵氏对你有恩,老奴之前虽说并不怎么喜欢她,可平白无故的,也不会随便去中伤一个妇人,可她真的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啊,你不知道,当初她为了稳住老奴,竟然一边装得伤心欲绝,一边转头就来了东京了,比老奴还快几日啊!”
听德叔说完,欧阳旭猛地站起身,一甩衣袖,背对着德叔坚定说道:
“德叔,你快别说了,你说什么我都不相信,盼儿她绝对不是你说的这种人!”
从小看着欧阳旭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德叔比谁都清楚,知道他已经听了进去,德叔又最后劝了一句说道:
“官人,这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那退婚书就是你的把柄,难道你真的想这一辈子都受制于那赵氏不成?”
“好了,德叔,你快别说了!”
欧阳旭满脸悲戚,停了片刻,又道:
“对了,德叔,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盼儿的那幅夜宴图,是不是被你放在了给柯相公的寿礼里给送出去了?”
“老奴有罪,老奴有罪!”
听到欧阳旭问到那幅夜宴图,德叔立马跪到地上,左右扇了自己两个耳光,解释道:
“官人,那柯相公是你座师,他过寿,你送的寿礼太过于菲薄了,老奴就自作主张,把那幅夜宴图就给加了进去,老奴有罪,老奴有罪啊!”
“老奴有罪,老奴有罪,你就会说一句老奴有罪!”
听见德叔又开始反复念叨这句口头禅,欧阳旭不禁愤怒吼道:
“德叔,你是不是合着,你只要说了这句话,我就必须得原谅你啊,多少次了,多少次你自作主张了,当初,我让你去钱塘告诉盼儿,我高中之后,由家中叔伯安排另娶,可你非得去显摆宫中贤妃赐婚,把她惹急了来了东京,再后来,我让你去给老师送寿礼吧,你非得自作主张,去把夜宴图加了进去,你说,我现在怎么办?德叔啊,你这哪是我欧阳家的忠仆,你分明就是欧阳家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