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敲门声又起。
“哪位?”江陵在房里,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都没来得及喝。
门外人却不答话,稍一停歇,又敲了三下。
江陵朝门口一看,能感觉到外面是一团活人气息。
便过去将门打开,
当看到外面所站之人,他失笑一声,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蔡夫人,你有事?”
蔡夫人神色略窘,心中斟酌一二,忽道:“因心中想着一事,辗转难眠,便想来问问先生,求个心安。”
“进来说吧。”
江陵回到桌边坐下。
蔡夫人却没敢进来,这大晚上的她一个人下楼来,寻到男子房间,本就是不合礼数了。若还进房间,那定要惹人闲话。
“我……我就在这说,可好?”
江陵:“我倒是没意见,于走廊谈话,怕是听到的人会不少,你若不介意,自然可以。”
蔡夫人回头看了两眼,确实,这一楼船舱住着不少下人,
若在走廊里交谈,难免会让他人听去。
想到这,她稍壮勇气,就踏入了房内。
顺手,还将门给带上了。
她此来想要验证的事,确是不便让其他人听了去。
关门后,她向江陵欠身行礼,以谢上次的救命之恩。
随后,她问道:“先生何以突然到了这?”
江陵喝了一口茶,反问道:“我也想知道,你们怎么也到了这?”
蔡夫人道:“是老爷他急着要上京,可带着我们便会拖慢了速度。他是奉旨上京,是耽误不得的。所以在经历了天行山那件事后,他只能快马加鞭赶往京城。
我与妍儿本打算等他去了京城后再另做打算,却忽闻段先生行船从巴陵过来,要顺浒江东去,也归京城。
老爷与段先生父亲乃是昔日同窗,有这一层关系在,便就让我们来到了临舟县,搭载段家的船只上京。”
“原来如此。”
“那先生你呢?你何以也到了这?”
江陵深深看了她一眼,道:“看样子,你应该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来找我,只是想从我这里得到某种验证,是吧?”
被看穿心思的蔡夫人面怀愧疚,再次对着他欠身作礼,道:“我原以为先生你已遇不测,便让人在天行山下,为你树了块碑。
可是有一日,我也听人说起,你……你所遭不测,乃是另有所因。我……”
“另有所因?什么因?”
“我听闻先生是被官军这边放了冷箭……”
江陵冷笑一声:“蔡老具体是怎么说的?他就说我壮烈牺牲了?其他什么都没说么?”
蔡夫人轻轻点头。
须知,当时蔡老可是直言把他当成了勾结匪徒的奸贼的。
可到了事后,却对此事,绝口不提了?
想来,应该是没找到尸体,即便扣上罪名,也没意义。
况且那一战连古县尉都死了,官军损失不少。
若是真把罪名推给江陵,而江陵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若是将这战报传上去,上面定会说他办事不利。
既然知道谁是罪魁祸首,却连人也抓不到,尸体也寻不着,你能为何在?
因此,他干脆也就不再说江陵私通匪徒之事了。
甚至还默许了蔡夫人请人为江陵树了个感念碑。
江陵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那日,的确有人对我放了冷箭,但放冷箭的人,
不是官军,而是你的丈夫,是蔡老亲手放的冷箭。”
说到这,他目光直直地看着蔡夫人:“我救了你们,他不念恩惠也就罢了,竟还想杀我。你且与我说说,你那夫君,他意欲何为?”
蔡夫人听到这话,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巴。
其实,她私底下听到的版本,也是如此。
只是,她一直不愿相信蔡老做了这种事。
可如今,此事得到了江陵亲口验证,也自当不会有假了。
“先生你……可曾受伤?”
江陵却忽愿多言了,摆手道:“蔡夫人还是请回吧,你丈夫放的冷箭,与你无关。你此时迟来的关心,也是无用的。”
蔡夫人再次欠身作揖:“我知亏欠先生太多,可这其中,或有误会。待去了京城……”
江陵将她打断,道:“不必多言,这其中没有误会。那一箭之仇,我终究还是会报的。蔡夫人若见了你家老爷,便提醒他,好自为之吧。”
被再下逐客令,蔡夫人欲言又止,终是叹息着要离去。
江陵于她有治病之恩、救命之恩,她实不愿看到蔡老与他成了这般关系。
可话说回来,当初蔡老,又为何要这般对他?
莫非……
蔡夫人忽然想起天行山那天夜晚,江陵抱着她一路跑下山去。
回想起来,心中又如鹿撞。
‘难道是那般亲密接触,让老爷心里不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