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将他打量一眼,说道:“你们先前住店,是因为段府之前是付了账订了房,可如今段府没有继续付钱了,若要续住,那你们就得自己交钱。”
听了这话,江陵看向荷香。
荷香支吾着,也终于开口:“七日前,老夫人曾遣人来寻过先生,一听先生出了海,他们……他们……”
江陵呵笑一声:“一听我不在了,就立马不给招待了?”
荷香摇头解释道:“他们……他们以为先生不会回来了,这才……如此的。”
“所以,你是被赶出去的?”
荷香垂头不言。
她只是个丫鬟,即便恢复了良籍,可在段府的眼里,丫鬟就是丫鬟。
既然江陵不在,那这高档酒楼的客房自然不会拿来供着一个丫鬟。
江陵:“这几日,你可是受了委屈?”
荷香咬着嘴唇,轻轻摇头。
“那段府那边的人,可否说过什么难听的话?”
荷香依旧摇头。
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其眼眶早已泛红。
音似哽咽道:“他们只说先生不会再回来了,且先生不会要我了……”
话才出口,满怀委屈,便再压不住,随着眼泪一并儿落下。
他人有这般猜想,其实也不奇怪。
《琵琶行》里就有提到“老大嫁作商人妇,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
荷香只是个丫鬟出身的平民女,像江陵这般的能人,不过就是见她年轻貌美,几日新鲜的喜欢而已。
待新鲜劲过,还真以为,他能将你捧在手心当珍宝?
厌了,就随意丢弃了。
初听此言时,荷香也心有恐怕。
但她心中,还是怀着期待与信任。相信江陵一定会回来的。
可之后一日日的等待,一日日的落空。
她看着坚强,实则夜里不知哭过几回。
白日里,不舍用钱,是怕钱财花光了自己就要流落街头了。
便是住店,也是在客栈柴房落住,因为最便宜。
江陵也给过她钱,但她更不舍得去用。
这些天用的,都是她以往当丫鬟攒下来的银钱。
见她哭得伤心,江陵也再次感慨,在这重男轻女的时代,女子一旦失了附属,那真是命贱如草芥。
替她抹去眼角泪水,柔声道:“不哭了,他们说的不对,我可不是哪种会随意将荷香丢弃的人。”
“既然这里让人不开心,那就不住这了。”
江陵想了一下,道:“不如,我们今日就去京城可好?”
“嗯。”
荷香眨眨眼,乖巧的在旁点头,只要不丢下她,去哪里都行。
于是去了车坊租赁马车,
将要走时,段府一仆人匆匆寻了过来。
见江陵果真归来,大喜颜色。
笑道:“江先生果真是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夫人这几日头疼又起,别的郎中,还真是看不准。如今,连鸡血也无作用了。还请先生,再去给老夫人瞧瞧。”
江陵却未答,只带着荷香上了马车。
那仆人一脸惑色,见马车起梯要走,且向北边去,他忙追问道:“先生这是要去哪?老夫人,正等着你呢?”
马车启行,江陵的声音从帘子后传来——【你们以我未归,便作轻慢,如今有事,又来相求。我之前施救两次,已偿其恩,往后如何,你们好自为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