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陆怀安其实也是想过的。
真要想来,拦是拦不住的。
陆怀安点了支烟,静静地看着湖面:“可以的,都行。”
怕他被影响了心情,沈如芸过来陪着他:“这边还挺安静。”
“嗯。”
风景也不错,尤其这儿是个山岰,也不容易被风吹到。
湖面没有结冰,大概是温度还不够低的缘故。
办的这场酒,陆怀安没再多喝。
沈茂实也有意控制自己喝的杯数,让自己尽量维持着清明。
他结婚是喜事,可他不想因着这喜事,破坏了妹妹的好婚姻。
事实证明,沈茂实的担忧其实并不是没有来由的。
陆家村这几日,分外热闹。
先是老钱突然回来,给周支书扛了半条猪腿。
要知道,他们整个村都只准备杀两头猪!
周支书一家就有四分之一的猪!
这么多肉,周支书当然也不可能立马吃掉。
所以他除了送礼之外,炖了个肘子,香飘万里。
又留了些自吃,然后腌一半,熏一半。
人们从他家经过,就能闻到浓浓肉香味儿。
可惜老钱一家子第二天就回了市里头,都没来得及多聊聊。
不过当初,老钱跟陆家那小子关系紧密得很,他都能赚这么多钱,那陆怀安……
赵雪兰第一个坐不住,回家就念叨着陆怀安没良心。
新媳妇不多话,只私底下偷偷嗤笑,她这婆婆也真是有意思,赶出去了的儿子,还想人家回来探亲不成?
不管她是怎么想的,反正赵雪兰是越想越生气。
陆定远现在只吃饭,不跟她说话,多说两句扔了筷子就走的脾气。
陆保国向来闷不吭声的,近来更是不沾屋,连篾活赚了钱都不把钱交给她了。
手里头一紧,赵雪兰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尤其是到了过年,陆保国也只给了五块钱给她。
五块钱!
肉都买不到几斤!
怕儿子拉脸子,赵雪兰只得从私房钱里加了几块钱,好歹张罗了一顿年夜饭。
新媳妇盛了饭就坐下,一点也没眼色。
俩闺女哼哧哼哧尽吃肉,赔钱货。
儿子又不搭理她,连漂亮话都不说一句。
丈夫……
赵雪兰眼睛红了。
以前过年,他们这家里头热热闹闹的,饭菜陆怀安会帮着张罗,平时还会暗地里给她添补。
他在的时候,定远也很听话的,怎么现在突然就成这样了呢?
都是陆怀安的错!
他带坏了定远,才让原本那么贴心的儿子,突然跟她离了心。
想起最近村里的风言风语,赵雪兰越想越生气:“听说陆怀安在外头赚了大钱。”
“……”
没人说话。
赵雪兰戳着一块鸡肉,炖得不够烂,颇为费劲:“果然白眼狼是养不熟的,咱家过得这么惨,他愣是回都不回来看一下。”
抬眼看了她一眼,陆定远慢慢地放下了筷子。
见他终于肯看她了,赵雪兰顿时来了精神,想获得他的赞同:“就算不来看我,也该回来看看你是不是?还说什么把你当亲弟弟呢,我看他就是没良心!”
“他来看我?”陆定远讥诮地笑了,声音有些粗哑,这是酒喝多了的结果:“他凭什么来看我?看我当初是怎么眼睁睁看着他被你赶出去的?”
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他成长了许多。
完全不是想象中,顺其自然地成长。
赵雪兰张着嘴,愣了半晌:“他,那哪能怪你呢?你年纪还小,不懂事……”
“你就懂事了?”陆定远哈哈大笑,指着她简直要笑出眼泪:“我哥哪里不好?我嫂子那么和气一个人,大年三十被你赶出去的,你想要他们回来看你?呸!我看你死了他们都不会回!”
上次赵雪兰嚷嚷着要死了,躺床上硬生生捱了个把月。
她确信周支书去见了陆怀安,可也确实没等到陆怀安回来。
这事,一直是她心里的痛,谁戳她要剁了谁的。
可眼下竟然是陆定远亲自揭她伤疤,赵雪兰气得浑身直抖。
想打,舍不得,想骂,张不开嘴。
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定远饭都不吃了,扬长而去。
陆保国这时候才放下碗,冷冷地瞪她一眼,回屋睡觉去了。
大过年的,他们家又是不欢而散。
过完年,陆定远越来越不像话。
他成日里跟着人偷鸡摸狗,到处打流。
曾经她想要陆怀安做的,现在都由陆定远做了。
家里媳妇也无所谓,反正陆定远赚了钱就都给她,娘家也离的近,赵雪兰不敢折腾她,日子过得可舒服。
只有赵雪兰,天天哭,日日恨。
整个人都憔悴了。
出了节就听说,那沈家要办酒了。
她几乎是跳起来的,立刻收拾东西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