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走不出山阳,可能稳固在李家在山阳的势力也算是他对的起先人了。
能把山阳镇里牢牢抓稳,这也是他们李家人几代的愿望。
老人见他没有回答,自己勉力朝前走了几步,路过李安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李啊,不是每个人都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不说什么所谓的弃暗投明,因为云澜也未必是什么好人,不过你这些自家事,还是要考虑清楚啊。”
老人从他身边走过,范夜和周齐家赶紧上前搀扶。
他依稀还能听到老人的笑骂声,“老子还没老到走不动路。”
李安苦笑一声,果然是人老成精。
不过三言两句而已,已经乱了他的心神。
……
神像祭祀之后就是昼夜不眠的狂欢。
就想当日范夜所说,人心如弦,不能长久的绷着,不然容易生出事端来。
而社祭的一日一夜自然就是一剂极好的良药。
昼不歇,有商家聚集,琳琅满目。
夜不眠,有彩灯歌舞,灯谜诗词。
身处其中,田间农户也好,读书人也好,都能找到寻乐之处。
一日醉其中,暂时得忘忧。
至于今后如何?
市井百姓多活一日就已经是托天之幸,又哪里能够奢求更多。
白昼,范老爷子坐在一家酒楼的三层临窗处,窗口极大,如门户洞开。
按着酒楼掌柜的说法,这里本来设计的就是为了能够看到远方的景致。
举目远眺可见阴岭,微微下望,也能见到不远处祭祀处的高台,倒是确实是一处观览景致的好地方。
范夜摇了摇头,“景致是好精致,只是太贵了些。”
一旁人声喧嚣,熙熙攘攘。
原本范夜想要单独包下这一层,可被范老爷子拦了下来,说是在这个日子,大家开心随意就好,不必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他看着大家开心,自己也开心些。
范夜自然不是嫌弃这些人吵闹,毕竟山阳镇里的人都知道他范大公子最是喜欢热闹,平日里即便是没有热闹也要找个热闹凑上一凑。
他担心的其实是这里会有人威胁范老爷子的安危。
当初李家把范老爷子拉入下水,他们就猜测过吴非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对付范老爷子。
如今山阳镇里名望最大的不是他吴非,也不是黑衣教的云澜,而是眼前这个行销骨弱,看似已经时日无多的老人。
蝗灾之后,山阳镇里范老爷子的声头一时无两。
如果真的能在此处除去范老爷子,那山阳多半会有动荡,到时候自然又是他吴非的机会。
如今吴非只怕是怕山阳不够乱。
老人叹了口气,默默喝了口范夜给他准备的茶水,原本他是想要喝酒的,只是被范夜拦了下来。
当时他还想嚷嚷几句这世上哪里有儿子管老子的道理,只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如今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赵鹰坐在老人身侧,一直手按刀柄,一有不对就要拔刀出鞘,他可不能让范老爷子在他眼皮底下出了事情,不然他还真没脸在山阳继续呆下去。
三层之上还有一对父女在唱着小曲,曲子欢快流畅,那个女子的嗓子更是极好,本是普通的曲子,从她嘴里出来却是百转千回。
那对父女似乎是看到了范老爷子,口中曲子一顿,朝着范老爷子指指点点。
范夜面色一沉,“范六去问问他们在说什么。”
一旁的仆从立刻起身前去,片刻之后已经回转。
“少爷,他们说认识老爷当年老爷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呢。”
范老爷子也是来了兴致,人一上了年纪,就极为想见故人。
范夜打了个眼色,示意范六将人带过来时小心些。
范六会意,默默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范六带着两人来到老人身前。
“你们认识老夫?”
范老爷子看着两人,一时有些茫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前两年我们家乡闹灾荒,是老爷子亲自带人送去的粮食,小人和小女有幸见过老爷子一面。”
老人茫然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他做的太多,反打倒是没什么印象。
不想那姑娘从怀中掏出一串铃铛,只是铃铛的造型有些怪异,竟是一个个状如风铃,被用红绳串了起来。
范老爷子见到铃铛忽然就记了起来此事,原来这串铃铛是他年幼时亲手打造,后来那次去赈灾,看那个小姑娘哭的实在是可怜,就将身上带着铃铛送别了那个小姑娘。不想今日还能再见,更没想到她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没想到当年哭鼻子的小姑娘如今已经长的这么大了。”
许是跟着他爹常年卖艺的缘故,年轻女子不曾面红,甚至脚步朝前轻挪了几步。
赵鹰皱了皱眉头,握紧了手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