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楚孟春聚敛的财物,赵黍也不客气,将其中部分钱财归还给本地百姓,剩下就交给姜茹和丁沐秋,商量开设济养院一事。
灵台馆中,姜茹与丁沐秋商议说:“我是觉得,济养院总归要有正当经营,除了田地屋宅,最好再安排她们织造布帛,如此也能满足生计所需。”
丁沐秋对俗务所知不多,点头赞同道:“好,就照你说的办!”
姜茹轻笑着摇头:“只怕这还远远不够。要我说,济养院不过是暂时收容女子,最好还是给她们寻觅夫婿安家。”
丁沐秋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为什么?难道我们女子非要事事仰仗男人不成?难道不嫁人、不成家就一定低人一等了?”
姜茹只得说:“当然不是,可不是所有人都跟丁道友你一样,有修为法力在身。寻常女子不嫁人成家,在乡野市井难免会遭到流氓地痞的欺辱。”
丁沐秋微愠道:“这种事不去责罚流氓地痞,却要女子委曲求全?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姜茹一下子被问住,丁沐秋则望向一旁抄抄写写的赵黍:“你不帮忙出主意吗?”
赵黍运笔不停,头也不抬地说:“地痞流氓在作恶犯事之前,谁知道他是流氓地痞?你总不能假定世上所有男人都是作奸犯科之辈吧?”
“我看也差不多!”丁沐秋冷哼一声,一掌拍在桌桉上:“上到世家高门,下到市井乡里,无数男人以欺压女子为乐,我早就看不惯了!”
赵黍扶了扶墨砚,言道:“那你不该找我出主意。”
“放心,你不算数。”丁沐秋随意摆手。
赵黍笔下一顿:“我还以为你要说我不是男人。”
姜茹掩嘴轻笑,赵黍则轻轻一叹:“丁道友,太长远的事可以先不管,但如果没有人照料,济养院的确容易遭人觊觎……我倒是有个办法,让济养院作为明霞馆的产业,专门用于收留妇孺孤寡,除了照料养育,还能指点她们生计经营。此外明霞馆也能从中挑选资质秉性上佳者,收为门人弟子。”
丁沐秋想了一下:“这好像也不错?”
赵黍接着说:“我这一路走来,发现许多乡野百姓有溺死女婴的举动,无非是寻常人家无力养育。济养院要是力所能及,可以出面收留弃养女婴。”
姜茹问道:“单靠临时接济,恐怕不足以收养这么多妇孺吧?”
“的确不行。”赵黍说:“所以要让朝廷另设官署,济养院除了要有自己的田产经营,还要国家公帑出资。而明霞馆也能参与其中,主持各项事务。”
丁沐秋听到这话,显然也是大出所料,她没想到解救一帮被拐女子,事情居然会牵扯得这么大。
“此事真的能够做到?”丁沐秋半信半疑。
赵黍从手旁抽出一份文书,递给丁沐秋:“我的想法都在上面了,丁道友如果觉得没问题,我立刻就派人上书给朝廷。”
丁沐秋接过文书,赵黍接着说:“此事最好还是要请贵馆丁首座出面,不过我记得,当初瀛洲会上,丁首座提议祭炼法水,救助沿海渔村百姓一事。想来此番设立济养院,救助妇孺孤寡,也能获得丁首座准许。”
“那好,我这就回去询问师尊!”丁沐秋没有犹豫,起身说:“你们不如跟我一起去明霞馆,师尊正好也想见你。”
赵黍一下子没想明白:“丁首座想要见我?不知是何缘故?”
“呃……你在国中各地布置坛场,就不打算来我们明霞馆看看?”丁沐秋又问。
赵黍察觉到丁沐秋有几分顾左右而言他之意,没有深究,于是点头说:“也好,就过去看看吧。”
……
明霞馆位于华胥国东南的炼霄山,临近东海,每逢旭日东升,便有云霞笼罩山峦,久久徘回不去。
附近樵夫乡民传说,炼霄山中有仙人乘云步虚、采撷霞光,那其实就是明霞馆门人修炼用功所成景象。
明霞馆前身明霞派,就是一个传承已久的修仙宗门,只不过相比起上景宗、崇玄馆的声名显赫,明霞派在长久岁月中,都只是安安静静守在东海边上的一个小门派。
就连明霞馆所尊祖师烟霞客,都只是一位来历不明、行游山川的江湖散修。其人在炼霄山开讲仙家妙法,点化几名弟子,驻足一段时日后便启程去往东海,从此杳无音信。
如果说明霞派有什么特殊之处,那就是历来只收女弟子,不过类似的修仙宗门,别处也并非没有,实在谈不上太另类。至于餐霞服气的修仙之法,也绝非明霞派独有。
也或许因为如此,明霞派在过去战乱中,并未受到太大波及,门人弟子也谨守清静,从不牵涉各路豪杰的争雄称霸。
唯一影响到明霞派的,也只有数十年前,梁韬借华胥国设立馆廨之制的名义,横扫各家修仙宗门、夺占福地道场。
以明霞派的实力,断然不是梁韬的对手,因此选择主动改宗门为馆廨,服从国家典章制度。
但也许是门派上下只收女弟子的惯例,使得明霞馆颇受卿贵女卷青睐,甚至有些欲逃婚事安排的高门贵女,用尽手段也要拜入明霞馆。
如此一来,自然使得明霞馆声名水涨船高。若非朱紫夫人乃当今国主的长辈,说不定首座丁飞绫就会被赞为华胥女修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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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赵黍一行来到炼霄山,发现明霞馆就坐落在一片奇岩秀水、桃李芬芳之间,远处隐约可见乡野梯田绵延错落。抬眼四望,峰峦之间烟霞明灭,果真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