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松把心一横,迎上长鞭,鞭末顿时反卷,立刻将三尺青锋紧紧缠住。旁人一瞧,或许以为凌靖儿占了上风,但殊不知这是独孤松的阴谋。
兵器一寸短,一寸险,独孤松自是明白这道理,所以他伺机而动,蓄势待发,前面佯攻不过是为此而生。眼下两人距离拉近,兵器相接,凌靖儿受限此地,鞭长优势也就不复以往。
缠在剑上的长鞭,越缠越紧,越卷越短,凌靖儿也不由自主被拉了过来。两人站稳下盘,比拚内力,以力抵力,互相较劲。
凌靖儿使用长鞭,注重身法轻盈,岂知对方竟迫她内力相博,令她短绌之处一览无遗。只见她绷起俏脸,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一粒粒晶莹汗珠由鼻翼沁出,十分难受。
所幸她鞭长七尺,独孤松以剑身缠鞭,拉至前方,抵达界限之后,她便不再趋前。独孤松面色从容,似是早已预料到此事,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正当凌靖儿纳闷之际,一旁的袁少风放下酒囊,微微一笑,忽地道:“独孤兄,若你想要趁人之危,背后偷袭,那我劝你还是打消其念头。”
凌靖儿不解其意,他明明在自己前面,又要如何从后方偷袭呢?但见独孤松双肩一颤,面色惨白,似是被说破心事,大感惊诧之下,心神已分,真气溃散,凌靖儿见其稍卸力道,抓准时机,迅速收鞭,蓦地掠开数尺,拉开了距离。
凌靖儿瞥向袁少风,问道:“你方才所言,那是何意?”
袁少风淡然一笑,双目轻抬,目光移至独孤松处道:“你为何不问问他?”
独孤松为之愕然,额头渗出冷汗,面容突地狰狞,咬牙道:“你是如何知晓这祕密的?”
袁少风露出微笑道:“你可知道一个杀手的准则是什么?”
独孤松狠狠瞪着他,没好气地道:“愿闻其详。”
袁少风斜瞥了他一眼,从容道:“一个称职的杀手,杀人不该多话,因为那会给对方思索。一个称职的杀手,不该正面迎击,因为那会给敌方准备时间。除此之外,杀手也不该轻易露出杀气,因为那会让人察觉。”
不等独孤松开口,后方树林传来一个声音道:“好厉害的人物。”语声方歇,一个身影飞快地掠出,落至众人前方。
凌靖儿定睛一瞧,当场倒抽一口凉气,原来说话之人竟是独孤松,正确来说,是一个长得跟独孤松一模一样的人。
凌靖儿稍加思索,似是想起什么事,顿悟过来,轻叹道:“难怪六道门缉捕你的时候,你会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导致我们追查无果,原来你有一个挛生兄弟。”
独孤松冷笑道:“不错,他是我的弟弟独孤柏,他不仅长得与我一样,连剑法都相同,所以杀人的时候,纵使对方再强,以一敌二也万万没有胜算。”
凌靖儿娇叱道:“好卑鄙的家伙。”
独孤松仰首大笑道:“兵不厌诈,出奇制胜,谁也怨不得谁。”他望向袁少风,冷笑道:“一个杀手不择手段,为求杀人,应该不为过吧?”
袁少风神情自若,悠然道:“不错,一个杀手这么做,委实不算什么。”他撇过头来,朝着后方的独孤柏投以目光,从容道:“现在二对二,互不占便宜。”
独孤柏面沉如水,语带讥讽道:“你很聪明,也很厉害,杀了你着实可惜。看来,我们兄弟接了一个不划算的买卖。”
袁少风问道:“哦,难道你想放我走?”
独孤柏冷冷一笑,残忍地道:“我不光要你死,还要你死得痛苦,死得难受。我哥哥杀人喜欢把对方双手砍去,我不一样,我连双脚都不会留下。”
袁少风轻叹道:“看来你们两兄弟都不适合当杀手,杀人不过头点地,让对方活越久,对自己就越危险,谁也不知道是否有援兵会来,谁也不能笃定没有。”
独孤柏目光森寒,狂笑道:“你放心,这里绝对没有人会来。”
袁少风颔首道:“希望如此,因为我不想刚出来就要杀这么多人。”
独孤柏听他说得轻松,彷彿胜券在握,不禁怒火中烧,低喝一声,身形平射而起,速度疾如鹰隼,划空而来。
若是常人,此刻只怕一脚已踏入棺材,等待死亡,但袁少风不是常人,脚下也没有棺材,所以他不会死在这里。
独孤柏身形已经非常快,但剑尖未抵至,袁少风竟如一缕黑烟般消失了。转瞬之间,袁少风倏地又出现在他前方,凌空掠来,身似鬼魅,骇人至极。
独孤柏欲举剑抵挡,但他咽喉已被一只手掐住,他喉头一紧,面色痛苦。
本以为会就此死去,岂料袁少风竟松开了手,令他又喘了口气。
眼见一丝希望升起,独孤柏没有错过良机,他平剑一挥,一招“横扫千军”,旋又使出“海底捞月”,由下至上,破空斜撩,陡然间剑气横生,凌厉无比。
袁少风身形一掠,凌空盘旋,施出“乳燕归巢”,身势之快教人一时看不清。他双手箕张,指尖微勾,独孤柏一个猝不及防之下,双肩竟被他轻易攫住。
正当独孤柏尚摸不清情况之际,但见袁少风催促内力,一股冷冽气劲油然而生,宛若浪潮汹涌般源源而去。
独孤柏只觉寒风窜体,回过神来,双手竟被冻成冰柱,动弹不得。袁少风轻轻一震,啪地一声,独孤柏的双手竟齐声断下。
由于受伤切面被冰冻,血液运转不来,虽双手俱断,竟滴血未溅,实乃奇景。独孤柏虽感受不到痛苦,但双手断去是铁一般的事实,他双目眦裂,嘶声道:“我、我的手!”
一旁的凌靖儿和独孤松也被此景所慑,心头数颤,骇然地说不出话来。
袁少风徐步而来,笑道:“这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我没你这么恶劣,我会让你死得比较快,也比较简单。”
独孤柏闻言大惊,面色数变,既怒又惧。尚未吐出半字,只见袁少风一掌劈来,只闻掌风呼啸,掌劲透体。
一股强劲从独孤柏的头上窜入,令他肺腑剧震,呕出血沫,当场死去。